队员微低着头,脸上依然带着几分自责,顾瑾汐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安慰什么,只是淡然如常地嘱咐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再多也没有用,有这个后悔的时间,不如先去清点一下物资,看损失了多少。”
毕竟他们只是自发组成的医疗队,分发物资是好事,但必须是警方在场或其他确保安全的条件下进行。
有了具体的行动目标,医疗队成员的情绪这才渐渐缓和下来,在刘哥等人的指挥下,恢复了有条不紊的工作。
好在补救的及时,只是损失了一点食物,仪器这些宝贵精细的东西还完好无损。
顾瑾汐暗自松了口气,帮着他们重新划分了物资分配,一直忙活到大晚上,才抽出空闲去看一眼战霆肆。
一掀开帐篷,就有一股酸味扑面而来,她动作微微停顿了一瞬,脸上没有丝毫嫌弃的意味,甚至可以说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不舒服怎么不和我说?”
听到动静,战霆肆动了动手指,却乏力到甚至无法坐起来,只能苦涩地笑了笑:“别过来,我在你面前的样子够狼狈了,还是给我留点面子吧。”
顾瑾汐重重咬了咬唇瓣,坐在床边,环抱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坐起来,开口时难免带了几分火气。
“我是个医生,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病人,怎么可能会嫌弃你。”
“是吗,原来在你眼里,我只是个病人啊。”他佯装不满地垂下眼睫,想要哄她开心一些:“但我可不会紧紧满足于这个位置。”
“你身体的健康程度,要是能像你的话那么多就好了。”
见她真的有些生气了,战霆肆这才在脸边比了个拉链的动作,心里却并不好受,他真的烦透了自己这副无能的样子。
顾瑾汐给胖子打了个电话,要他带着仪器赶过来,即使表面上表现的再怎么冷静,在看到检测结果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手抖。
“霍乱”这个词对于贫穷的国度来说,并不陌生,他们已经在竭力避免这个问题,只食用自己带来的食物。
但战霆肆因为水土不服,身体防御力较差,才会中招,好在发现的及时。
顾瑾汐再次给他挂了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的身体素质太差了,平时需要注重下锻炼。”
但奇怪的是,她今天无意中触碰到了战霆肆的身体,他身上的肌肉明显是长时间锻炼的成果,怎么会虚弱成这样。
战霆肆点了点头,低垂着眼睑,把头抵在了她的肩上,掩饰住了眼底翻涌的浓稠痛意。
如果不是因为腿上的伤,他怎么会折腾成这样,如果她没有失忆,一定会心疼他的吧。
心底无法自抑地浮起丝丝缕缕的刺痛,他笑了笑,轻声道:“我有点冷。”
顾瑾汐忍不住皱眉,在脑海中快速地搜索着霍乱的症状,呕吐,剧烈腹泻,水电解质紊乱,周围循环衰竭,从未有患者出现过畏寒的症状。
但她依然不敢抱以轻心,找出条毛毯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问道:“好点了吗?”
见战霆肆依然摇头,胖子眼睛一亮,出主意道:“斐国晚上还是挺冷的,又需要人来守夜,不如我们来点个篝火吧。”
顾瑾汐想了想,点头同意下来:“可以,车上没有燃气灶,大家吃了这么久的速食食品,正好可以做点新鲜的食物。”
胖子的执行能力很强,斐国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干掉的植被,里面一点水分都没有,火一点就着了。
战霆肆被顾瑾汐搀扶着在篝火旁坐下,依旧披着毯子,手里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喝着补充水分,但还是叫唤着冷,非要赖在顾瑾汐身边。
“看在我是个病号的份上,就照顾我这么一次吧。”
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脸色依然没有好到哪去,顾瑾汐不由有些心软,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又别扭地补充了一句。
“坐着可以,你别靠过来。”
霍乱有传染性,虽然所有人都做好了防护措施,但为了尽量避免感染,其余的医疗队员还是分散开坐了,并没有靠过来。
战霆肆隔着跳跃的火苗,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阿树,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角,抛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阿树吓得手都抖了,杯子里的水洒出去不少,又扭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胖子:“他刚刚是不是在看我啊?”
“没事没事,应该是你想多了。”
胖子安抚了几句,却又忍不住偷偷瞄了眼战霆肆,在心里默默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好家伙,这个男人好强大的气势,散发出的敌意让他这个无辜群众都感受到了。
看在相处了这么久的份上,他还是忍不住劝了几句:“阿树,你小子该不会还对顾医生有意思吧,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你们两个不合适的。”
阿树闻言笑了笑:“我之前的确对顾医生有好感,但现在没有了。”
“你,你该不会爱而不得,然后因爱生恨吧?”
“你想到哪去了。”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又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人,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我能看出来,即使顾医生什么都没说,但她对这个男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两个实在是太配了,感觉容不得任何人插入。”
说着说着,他又收获了一个阴恻恻的眼神,后半截话瞬间堵在了嗓子眼,只能压低声音默默吐槽着。
“就是心眼太小了点,我看顾医生一眼都要被瞪。”
战霆肆冷哼一声,凑到顾瑾汐身侧,不满道:“还说他不是喜欢你,这才多长时间,他都看了你三四次了。”
“他看一眼能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顾瑾汐对他幼稚的行为十分无语。
“我在你旁边坐着,他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看你,分明是在挑衅我嘛。”
战霆肆酸的都快溢出来了,看着她冷冰冰的不为所动,顿时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算了,反正我也没资格管你,你还是离我远点吧,要是传染到你了,心疼的还不是我自己。”
说着,他就抱紧了小毯子,费力地往旁边挪了挪,只是那距离实在小的令人发指。
“这已经是我所能容忍的,距离你最远的距离了。”
战霆肆还想学之前用酸不拉几的语气说话,但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停顿了一瞬,才转过头看她。
“我说真的,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会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