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述白来的突然，走的也匆忙，就好像过来只是为了问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顾瑾汐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凑到了检测仪旁，改善着药方的剂量。
一路上，凡是碰到郁述白的科研人员，都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只是战战兢兢地打着招呼。
他平时的气场也很阴郁冷沉，只是现在的表情格外的严肃，就好像是在思考什么十分重要的大事似的。
郁述白一概没有理会，一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反锁上门，这才颓然一般坐到了椅子上，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厚厚一沓纸张。
那些全都是他这些年来研究出的所有药方，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放在这些地方。
他从中找了顾瑾汐被使用过的，可以导致人失忆的药剂，右上角标注着一串简略的字符“nh17”，这便是这种药物的名称。
郁述白注视着上面的字迹，靠坐在椅背上久久地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给我安排一下实验室。”
对面助理的声音难掩激动：“先生，您是有了什么新的灵感，要开发新品了吗，我这就通知给那几位，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言冥所有效果独特的药方都是出自这位之手，他的地位可见一斑，凡是郁述白所提出的要求，他们都绝不会拒绝。
郁述白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是，我要研制nh17的解药。”
他也不管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惊人，把命令扔给对方负责后，就任性地挂断了电话。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会说什么，他当初当加入言冥时，年轻气盛，曾放话自己研制出的成品药方，绝不会再进行第二次改动。
他一次次地因为同一个人破例，心里却没有丝毫后悔的感觉，他不后悔认识她。
……
在经过数次实验后，顾瑾汐的中成药终于研制完毕，她看着桌上放着的那一小瓶药丸，犹豫了下，还是倒出两颗，偷偷摸摸地塞在了嘴里。
既然是药，总不能没有尝试过就拿去给其他人用，至于药方会不会出错，是否因此产生了什么毒性，她压根都没想过。
“你在干什么？”
一道幽幽的男声突然从背后响起，顾瑾汐被吓了一跳，药丸堵在了喉咙里，顿时呛咳了起来，眼睛湿漉漉地瞪了回去。
“你，你怎么在这，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战霆肆眸色不明地盯了她半晌，轻而易举地就看穿了她的心虚，唇边牵起一抹弧度，只是那笑怎么看都一点不温和。
“别想转移话题。”
他见顾瑾汐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干脆越过她的肩膀，直接把药瓶拿了起来。
“这就是你新研制出来的药？”
顾瑾汐见瞒不过去，便只能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见她低着头，依旧很是不满的样子，战霆肆简直快要被气笑了，拧开瓶盖就要往嘴里倒。
“诶，等等，你别吃呀，这些药还没检测过呢，万一有毒性怎么办！”
她连忙去拦，反应却还是慢了一拍，他的喉结滑动了下，便将药丸咽了下去，这才恶狠狠地伸出手，重重地掐住了她的腰。
“你也知道是药三分毒，刚刚吃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我已经咽下去了，就算真的有毒也晚了，大不了我们两个一起死。”
顾瑾汐这才反应过来他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转眼四下打量着，确认附近没人之后，才踮起脚，讨好似的在他嘴角吻了吻。
“我刚刚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应该先找个人来试药，实验室里这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吗。”
战霆肆沉着脸看着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他知道就算实验室里还有别人在，她也不会让旁人冒着风险，来给她试药的。
道理他都懂，但他还是忍不住生气，气她的莽撞，更气她丝毫不顾忌她如果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顾瑾汐还在一脸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向，生怕两人亲密的举动被人发现。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心底倏地软了下来。
活像只小猫似的。
“行了，别看了，我进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了，附近没人，实验室的门也锁好了。”
顾瑾汐一直紧绷着的心弦这才松懈下来，随之涌上的是被她刻意遗忘了许久的困倦，为了研制药方，她已经熬了好久了，最近都没能睡个好觉。
她靠在战霆肆的怀里，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别生气了，好困。”
这副话里话外都透着敷衍的样子，实在是半点哄人的诚意都没有，但战霆肆心底淡淡的怒意还是瞬间消失了。
他干脆扯了个坐垫扔到地上，自己坐下之后，又将她抱进了怀里，坐在腿上，好让她不至于在椅子里蜷缩着。
“既然困了就休息会，如果我不舒服了会叫你的。”
顾瑾汐轻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竟然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是一整个下午，战霆肆半个身体都被压麻了，却舍不得推开她，只是微微低头，目光停驻在她的侧脸，神色缱绻。
……
经过亲自验证，确认药方没有任何问题之后，顾瑾汐又多做了几瓶，带着直接去了医院，找到了之前拿走过检测报告的人。
即使已经过了几天时间，他们的流行性感冒还是丝毫没有好转。
因为顾瑾汐提前和医院方面打过关系，病人们很容易便收下了她的药丸，还答应暗示上交检验报告。
等这些大人吃过药，感冒痊愈之后，她这才联系了上次碰到的小男孩的母亲。
“医生，你确定，我孩子吃过药就可以好吗？”
女人看看蜷缩在床上的小家伙，又转头看了看她，眼底不安混杂着期待。
顾瑾汐秉持着一个严谨的姿态，却无法直接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没有药是一吃就会好的，医生是人不是神，我只能说，经过十九项病例的观察，这份药方对治疗流行性感冒的确有效。”
她的姿态实在称不上温和，神色也冷冷清清的，女人却莫名的安心下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家孩子已经烧了好多天了，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坚持不住，医生，我答应你的话。”
做出这个选择，她的内心一定无比纠结，顾瑾汐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来，眉眼间透出几分矜持的自豪。
“放心，交给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