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元青的地盘离开后,顾瑾汐失意了整整两天,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战霆肆那无比脆弱的样子。
她简直心痛到了极致,再提不起精神来处理其他的事,夏思扬不只一次看到她独自一人,默默流着眼泪,虽然心疼,却也不知该怎么劝阻她。
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将自己的工作做到完美,不给她留下半分后顾之忧。
“顾总。”
夏思扬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毫不犹豫地,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
看到顾瑾汐靠在落地玻璃窗前,纤瘦又孤单的身影,他的心忍不住又抽痛了一瞬,下意识转变了称呼。
“瑾汐,别待在那里,你会感冒的。”
顾瑾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糟糕,但她就是提不起半点精神来,闻言勉强扯出个笑,却破碎到不成样子。
“夏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说着,她一手撑在地板上,想要站起身来,却忘记了自己本就体虚,供血不足头昏眼花了一瞬,差点栽倒在了地上。
夏思扬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很是不赞同地皱起了眉。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无论如何,都该先注意自己的身体才行。”
“我知道。”
顾瑾汐尴尬地笑了笑,将手抽了回来,坐到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有几分疲惫地道。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有个男人要见你。”
现在一提及到这种事,她便下意识地没办法往好处想,头也跟着痛了起来,缓和了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
“让他进来。”
她倒要看看,在这种时候,谁会有这个胆子到她的地盘来找她。
夏思扬应了一声,离开之前,却不忘给她准备了一杯消肿的黑咖啡,让她的状态看起来能好一些。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推开,顾瑾汐却豁地睁开了眼睛。
即使只是凭借这阵短促的脚步声,也足够她明白,进来的人不是夏思扬。
郁述白在办公桌前站定,垂眸注视着她略有些僵硬的背影,灰色的瞳仁霎时变得更加深沉了几分,浓郁的几乎要成了墨色。
他轻抿着削薄的唇,似是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好半晌,却还是选择了一个无比老套的开场白。
“好久不见了。”
顾瑾汐扯了下唇角,心情一时变得复杂至极。
没想到,即使她用尽心思想要逃避,他却还是到潮屿来了。
但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可以互相寒暄的地步,她沉默半晌,却也只是冷淡地出声道。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郁述白几乎要笑出声来,眼底渗出几分满对自己的讽刺。
“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想要对我说的?”
“……”顾瑾汐只觉得无言以对,只能转过身面对着他,却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指了指一侧的椅子。
“先坐吧。”
两人相对而坐,却也只是陷入了艰难的沉默。
郁述白不由想到,曾经何时,她也曾是那么的依赖他。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像是一切都变了。
那些刻意被按捺下去的誓言又浮上心头,他与顾瑾汐几乎是同时开口。
“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一辈子不会背叛我吗?”
“究竟有什么事,快点说吧。”
顾瑾汐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虽然问心无愧,也并无半分悔意,却也忍不住将头垂的更低了几分。
“那时候我失忆了。”
“所以,你要说那时候说的话、做的事,全部都不能算数吗?”
“……不是。”
她深吸了口气,几乎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才敢看向郁述白那双漂亮的灰色瞳仁。
“这句话,现在依然作数,我不会做出什么背叛你的事,但我也会有自己的底线,有些事不能做就是不能做,即使是你,我也不会强迫自己。”
“呵,你总是这样。”
郁述白轻讽地低笑一声,靠坐在了椅子上,看向她的目光,难免还是带上了几分怨忿。
“话总是说的这么好听,骗得人将一颗真心都交了出去,你却轻飘飘的敷衍过去,说一切都只是误会。”
“我曾给过你想要的一切,包括自由和地位,难道我们那时的互相陪伴、互相温暖,你也想说不过是场误会吗?”
顾瑾汐沉沉叹了口气,这下是真的感觉有些无奈了。
“不是假的,我那时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又怎么可能不依赖你?”
只是剩下的话,让她羞耻到耳根都几乎要烧灼起来,却也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我把你当做重要的家人、朋友,却也只能如此,没有办法再更进一步了。”
郁述白尤在咄咄逼人:“既然你有这么强大的包容之心,为什么你心里的位置,就不能分给我一块?”
说着说着,那双深灰色的眸子里浮起了清晰的忧伤和自我怀疑。
他是真的有些弄不明白了,明明是第一次对人动了这种感情,就像是被架在了烈火之上焚烧一般。
即使明知不会得到想要的回答,却仍然不肯放弃,苦苦追寻着哪怕只是微光的可能性。
郁述白霍然站起身,一步步向她靠近了,甚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哀求。
“就当你可怜可怜我,不行吗?”
他如画般清冷俊秀的眉眼就近在眼前,像是编制出了一张密不可分的大网,顾瑾汐却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只是再一次坚决地摇头。
“但是爱不该是这样的,爱很自私,我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就狭小到再也无法容纳其他人的存在。”
“果然,不论我问多少次,你都还是会这样回答我,你还是背叛我了。”
郁述白脸上满是失望,转身坐回了椅子上,也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
他们谁说的都没有错,只不过是对背叛一次的要求不同罢了,他渴望的是一心一意的付出,顾瑾汐能给的,却只有坚守自己底线之外的东西。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变得公事公办起来。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要和你做一个交易。”
郁述白对自己强迫一个女人的做法有些不齿,他却也真的别无他选了。
“你之前在言冥待过那么久,接触了很多核心资料,你自己也应该明白的,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