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整整三天,贺斯荀都没露面。
羽儿遇害的事情,已经在网上发酵,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很多人都自发去城中村那边送鲜花送玩具。
双城集团又一次被推上了风尖浪口,这一次集团直接把南风建设给推了出来,直言贺斯荀已经不是他们的负责人,这是要弃车保帅的架势。
南风建设公司门口被泼了各种红漆,涂满了各种恶毒的字眼。
公司人心惶惶,工地复工也只能延后。
“姜小姐,大哥已经三天没好好吃过饭了,这样下去,他身体肯定受不了的。”扬子没办法,只好跑来找姜意意。
李秀陪着林医生去国外了,大山因为羽儿的死也病倒了。
“去贺家。”姜意意也很担心贺斯荀,现在这个关头,从前的一些恩怨就只能暂时放放了,冲着他是孩子的爸爸这点,她就不能坐视不管。
再说这事她弟弟有很大的责任。
让朱家姐妹照顾好辰辰,姜意意去了贺家。
再次进贺家,仿若隔世。
上一次还是舒心的订婚宴,算算时间,都过了快半年了。
而现在却还是挂满了白布。
大厅摆了灵堂。
中央摆了一副小棺材。
舒家很多族人都来了。
对于舒常丰几人来说,比起葬礼,最让人头疼的还是集团的事情,双城集团股票大跌,产品被抵制,再这么下去,要出大事。
姜意意一来,舒家人全出来了。
二叔公沉着一张脸,坐在那,没动。
“你还来做什么?你们姜家姐弟就是害人精,好好的一个婴儿就这么被你们姐弟害死了!”舒家大嫂首当其冲,指着姜意意鼻子就开骂。
“狐狸精啊,把阿荀给迷了,要不然那破企业有什么好收购的,搞什么拆迁,现在害了这么多人。”
“害人精,还有脸来!”
“让你那不省心的弟弟来偿命!”
“……”
现场都是舒家族人的指责声。
“我肚子里有了贺斯荀的孩子。”姜意意直接开了口,虽然有扬子这些人挡在她面前,但她也担心碰到了她肚子,索性开门见山道:“他已经没了羽儿,要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你们都别想走出贺家!”
她这一说,在场的人果然慢慢安静了下来。
贺斯荀在舒家的影响力很大,如果不是他,舒家一族也不能发达。
在场的多数人都是见识过早年发家时,贺斯荀的手段,那是真不要命的主儿。
羽儿不是亲生的,他都如此难过在意,要是亲生骨肉出点问题,那还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现在这个节骨眼,大家就更该团结一致,双城集团是贺斯荀的心血,也是你们的饭碗,要是真破产了,谁也别想好过!”姜意意冷着一张脸,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我想都不希望双城集团出事,也就更不能让贺斯荀出事,都让开,我要去见他,现在只有我,才能帮得了他。”
舒家人面面相觑。
“让她去看阿荀吧,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舒常丰这人拎得清。
可他到底不是舒家一族的领头人,即使现在做了总裁,也依旧没什么号召力,大家都只当他是临时的。
“让她去。”一直没说话的二叔公终于发了话。
他这么一说,舒家人这才让开了路。
姜意意缓缓走进了灵堂,望着灵堂上方羽儿的相片,想着羽儿亲近她的样子,她鼻子不由发酸,上了三炷香,才硬下心快步朝二楼走去……
到了二楼,刚好碰到了管家,他手上端着原封不动的餐盘。
“姜小姐。”管家看到她很惊讶也很惊喜,“先生今天又没用餐,身体会垮的。”
“送份白粥过来。”
“好的,姜小姐。”管家快步走了,姜小姐来了,他就放心了。
姜意意走到了育儿房前,她拧开门把,没锁。
只是一推开门,浓郁的烟味扑鼻而来,呛得她咳嗽不止。
她缓了一会儿,捂住口鼻,快步朝房内走去。
房间内昏暗一片,窗户被拉的严严实实的。
借着走廊的光,她走到了窗户边,刷的一声拉开了窗帘,推开了窗户,让光与春风一同入室。
贺斯荀坐在婴儿床边,强烈的光线从窗外射入,让他不适闭了眼。
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也不知道几天没换了,脸上长满了胡渣子,眼里全是血丝,眼下乌青一片,脸颊也微微凹陷,下颌线愈发清晰凌厉,颓废不堪。
他的脚边满是烟屁股,也不知道抽了多少烟。
姜意意松开捂鼻的手,把脑袋探到了窗户,呼吸了春日冷冽的空气,总算缓了些过来。
风吹进来,婴儿车上挂着的手工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贺斯荀再度红了眼,风铃是他亲手送的,羽儿很喜欢,一听到风铃声,她就会笑。
可风铃响了,他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了。
他一把扯下了风铃,不忍心再去听。
这时,他背后一软,一双手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斯荀,饿了吗?”轻轻柔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身形一怔,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他转动着僵硬的脖颈,脸颊传来了温热柔软的触感。
姜意意只觉得脸上扎的厉害,但她没躲闪。
“我让管家送吃的过来,你陪我吃一些吧,我也饿了。”姜意意轻声说道。
贺斯荀没回应,也没拒绝。
沉默。
风,轻吹,吹散一室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