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小赤佬,你咋还活着呢?咋不跟你那个女表子妈一样死了呢?”
男孩儿双脚悬空着,两只手不停的挣扎,尤其是听见他说自己母亲的时候,眼神中迸发出来的恨意,就连那个已经喝的不省人事的酒鬼都有些惧怕。
转眼间,他便把孩子随意的往地上一扔,转身坐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
本以为事情可以结束了,家里却来了不速之客。
上午被打的那个孩子,他的家长带着他来到了豆子家里。
想来,应该是看见他的酒鬼父亲回来了,这才带孩子来,想要讨个说法,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这家里的两个老人,是万万不会喂他们的孩子做主的。
索性,就等着他父亲回来。
果然,二人一进门,就看见了他父亲坐在那里,没有半分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
“柱子,你回来了?你看看,你儿子给我面家孩子打的,脸都肿了,我不管,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他们完全不顾还躺在地上的两位老人,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听见豆子把人打了,酒鬼眼睛一瞪,
“小赤佬,谁让你打人的?你长本事了?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的。”
说着,就把豆子奶奶刚才掉在地上的笤帚捡起来,一摇一摆的朝着自己瘦小的儿子走去。
豆子没有理会他,把爷爷奶奶扶起来,随后直接脱了衣服,趴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豆子,你快跑啊,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犟呢?”
两位老人连忙催促,可他此时却散发出了不符合年龄的冷静。
酒鬼抡起笤帚,就准备打在他身上,身后那孩子的父母,看见这副场景,脸上尽是得意。
“沈二柱!”
这是豆子第一次叫自己父亲的大名儿,就连他的酒鬼父亲,此时也愣住了。
“你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打我,以后你要是敢打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听见这句话,沈二柱哪里还能忍,用尽全身力气,打在自己儿子身上。
很疼!真的很疼!
可小男孩儿竟然能忍住一言不发!
足以见得,这孩子的忍耐力是多么的强大!
不远处,距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的两位老人还在苦苦哀求,奶奶已经哭喊的声音嘶哑。
很快,豆子的身上,就已经渗出了血,被打的皮开肉绽,哪怕是这样,他的酒鬼父亲也没有停手。
那对夫妻俩,见事儿好像有点儿闹大了,索性带着自家儿子,赶紧跑回了家。
村里人听见豆子奶奶的哭喊声,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可就是没有人敢过来,直到一位好心的邻居大叔,带着自己的妻子,把李二柱拉开,推出门去。
大婶儿忙走过去安抚二位老人,随后又拿来自家存了好久的药,把弱小无助,已经被打的眼冒金星的豆子给扶到了炕上,给他上药。
紧接着,又拿来了几件儿自家孩子穿不上的衣服,留给他,这才匆匆离去。
爷爷奶奶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眼泪汪汪。
老太太更是哭喊着,
“老天爷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孽障!老天爷,我活在这世上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了,你快把我收了吧!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一直隐忍不发的豆子,听见这句话,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第二天,壮壮依旧等在那里,可是,没有等到豆子。
直到半个月后,他才见到了他。
一年后,豆子的爷爷奶奶去世了,他的父亲,依旧对他动辄打骂,拳打脚踢。
村长看不下去了,索性每次救济金下来的时候,都直接交给豆子。
又过了两年,他的酒鬼父亲喝醉了,半路上随便找了一个桥洞睡觉,夜里太冷了,直接把他给冻死了。
从那以后,豆子的生活,才稍微好了起来。
而他和壮壮的感情,却越来越好。
18岁时,豆子第一次对面前已经褪去婴儿肥的壮壮有了一丝异样的情愫。
但他成年后,上面儿的救济金就不会再发放了,所以,没有经济来源的他,只好辍学了,收拾好行李,背井离乡的准备去打工。
他依旧清晰的记得,当年他离开的时候,那个小胖子追在车后面,整整跑了二里路,脸上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直到再也追不上了,才坐在地上开始痛哭。
……
夜已经深了。
今晚的月亮,可能是快要到十五的原因,所以看起来格外的圆,窗外的月光倾泻进来。
沈默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的顾安烨,嘴角微勾。
他终于找到他了。
真好。
正准备关门出去,却不小心踢到了桌角,把桌子上的一个花瓶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这么大的声音,就算睡得像头猪,也能被吵醒。
没有意外的,顾安烨醒了。
他迷离着双眼,隐约看见角落里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立马一骨碌坐起来,
“谁在那里?”
还没待沈默回答,他便凭借着直觉,摸黑开了灯。
一看来人,一脸疑惑,
“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沈总,也有偷偷摸进别人房间的喜好?”
沈默笑了,
“嗯。”
“不是,你这“嗯”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是在控诉你好吗?你不经过我的同意,私自进入我的房间,还打碎了一个花瓶儿,你以为就一个“嗯”字,就能把所有事儿都解决掉?”
顾安烨心想,要不是自己今天参加新电影的点映礼,他也不至于这么困,睡得这么死,让沈默这个家伙有机可乘。
他没想到,沈默竟然这么下三儿,大半夜跑到自己房间里来,白天参加点映礼的时候,还衣冠楚楚的,一回来,就原形毕露。
“我就是来看看你睡了没,有没有盖被子。”
沈默说的一脸轻松,确实,他起初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这么做了。
可这句话在顾安烨耳朵里却变了味儿,
“拜托,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好不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需要你每天这么操心!还是,你想趁我睡觉的时候,做点儿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