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乔时微的性子,黎墨本以为她会一口答应,但出乎意料的是,怀中的人僵了一瞬,调笑道:“我发现你今天比以往都要主动。怎么了,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黎墨轻轻捏紧手心,声音毫无破绽,“没。就是想以后比你主动一点。”
这是他早就打算好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今晚竟然碰了钉子。他轻松的弯腰抱起乔时微,淡然自若道:“我送你回房间睡觉,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
“好。”
乔时微挑唇在黎墨的侧颊亦是印上一吻。也许是夜里气温较低的缘故,黎墨的脸并不像白天那么温热,反而带了点温凉。乔时微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着情话,直到看到那熟悉的一抹绯色,才安下心来。“好了,睡吧。”
乔时微被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敏锐的察觉被褥已经被换过了。“昨晚你出的汗有点多,我怕你睡得不舒服,就帮你换了。”
黎墨一边解释,一边替她将被子拉到脖子以上。他的身影在门口被床头灯拉长,面部线条罕见的柔软,“晚安,微微。”
“晚安,老公。”
直到黎墨消失在卧室,乔时微加速的心跳还没有缓下来。她轻轻闭上眼睛,寻思着黎墨怎么越来越会撩了,各种细节简直拉满好感度。比如给她煎药这回事,黎墨分明可以让陆淮去看顾,仅凭陆淮的谨慎,断不可能搞砸。但黎墨还是坚持自己去煎,次次如此。乔时微轻叹一口气,在黑暗中翻了个身,觉得身侧一片冰凉。其实她并不想拒绝黎墨的提议,但现在她的状况不稳定,万一包夜在黎墨身旁出现戒断反应,痛苦的不仅仅是她,还有束手无策的黎墨。没有什么比不能替心爱的人承担痛苦更糟糕的感受了。乔时微在黑暗中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才沉沉睡去。凌晨,熟悉的时间段,乔时微倏的睁开眼睛。隐隐的瘙痒又从喉间冒出来,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情况和昨日凌晨一模一样。乔时微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床板发出声音,缓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枕头底下压着一板药,是大若背着黎墨偷偷塞给她的。可以勉强止住喉间的痛痒程度,但是有一定副作用。水杯搁在床边的茶几上,乔时微怕床发出声响,便没有动弹,直接将药片放进嘴里,嘎嘣一声嚼碎了,任由清苦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她突然有点想吃糖。察觉到自己荒谬的想法,乔时微偏头无声的笑了。黎墨真的能让人上瘾。约莫过了一刻钟,喉间肿痛的感觉渐渐降下去,乔时微松了口气,重新躺了下来,眼皮重重闭上。但却再也睡不着了。乔时微心里隐隐感到不对,躺了半晌,才发现自己因为戒断反应而引起的鸡皮疙瘩并没有消失!不对劲……乔时微咽了口唾沫,猝不及防打了个哈欠,生理泪水顺着眼尾滑到枕头上,还意外有一种想流鼻涕的感觉。她撑起上半身,再顾不上会把床上闹出动静,用尽全力抽出放在茶几上的纸巾,匆匆抹去流出来的涕泪。可惜无济于事,接下来,一个接一个的哈欠几乎将她压折在床上,泪水糊的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阀门宛若失效一般,某个瞬间,乔时微甚至怀疑自己身体的水分全部集中在眼睛和鼻子这两处!眼皮沉重的睁不开,乔时微浑身都使不上力气,连抬手擦涕泪都觉得困难。不知过了多久,眼泪终于止住了,她瘫软在床上,纸巾扔了一地。“微微,怎么了?”
门口响起黎墨礼貌的敲门声,看来是听到她翻来覆去的声响,特意过来了。乔时微手指无意识的蜷了一下,声音微弱,“我没事,做噩梦了。”
“我进来看看。”
黎墨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抬手就想拧开门把,却发现门早就已经被反锁了。“我没事,你别管我了。”
乔时微虚弱的蜷缩起来,心跳开始不正常的加快。呼吸渐渐喘不上来,冷汗一点点从额间滑落,她跌落在地上,痛苦的呜咽出声。那“咚”的沉闷声,让黎墨的心瞬间揪成一团,整颗心脏都变得皱巴巴的,仿佛下了一场潮湿的雨。他紧紧贴着门缝,眼眶微红,“微微,你开门,让我进来好不好?”
房间内没人回答,事实上,乔时微根本没法回答。铺天盖地的冰冷包裹了她,她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冷的浑身打哆嗦。被子……被子!她用力拽紧温暖的被窝,努力将自己裹住,寒冷终于退却,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炙热。乔时微挣脱被子的束缚,但一离开被子,她又会浑身发冷,整个人处于冰火两重天的境地。黎墨看不到情况,只能隐约听到挣扎的声音,齿间都被咬出了血。他该怎么办?黎墨紧紧捂住脸,乔时微不肯开门,莫过于不想让他看见她狼狈的模样,这个时候闯进去,只会让乔时微更加难受。虽然知道不厚道,但黎墨还是忍不住再次拨通大若的电话。“情况严重了?”
大若今晚很在状态。黎墨沉声应了,嗓音沙哑,眼睛通红。大若没出声,良久,艰涩道:“这个事情……我其实帮不了,你明白吗?这是她必须独自扛过去的。”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黎墨还是忍不住捂住眼睛,掌心湿润,“大概需要几天?”
“三天。”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三天意味着什么?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连半周都不到,但对于时刻处在痛苦之中的乔时微来说,将会比三年还要漫长。黎墨唇都被咬破了,血腥气涌上喉口,“她不让我进去看她。”
大若叹气道:“你实在放放心不下,就在门口守着吧,今晚肯定是不能进去的。睡不下的话,你就在门口和她说说话,等明天再想办法送些东西进去,不能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