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黎墨私底下会谈。黎墨一向冷淡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无可奈何,他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道:“我哥在我身上装了监听器。”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连乔时微都忍不住偏头看他,“什么意思?你一回国后,他就在你身上装了监听器吗?”
“……对。”
毕竟是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哥哥,黎墨这简短的一个字中包含了太多对家人的失望。乔时微看着他眼中的隐忍,心中不禁微微泛起了疼意。她突然想起了在拉国的那天晚上,黎墨睡在她的旁边,和她十指相扣,一字一句的把他跟黎若衍的故事当做自己的睡前读物,故事中的黎若衍是一个非常关心和在乎弟弟情感的兄长,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兄长会欺骗自己的弟弟。想到这里,乔时微握着黎墨的手忍不住加大了力气,她放柔声音宽慰起来,“没关系的,不管结果如何,你身边都有我。”
黎墨默了默,道:“其实,他醒来这件事我一直都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我让陆淮无时无刻关注着他的身体状态,按理来说,他醒来以后第一个告诉我这件事的人应该是陆淮才对,但那天晚上就好巧不巧,公司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陆淮不得不连夜赶回公司处理那些事情,恰好让沈怡来照顾了。”
这些细节乍一听上去只是巧合,但全部都串在一起,让人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乔时微呼吸一窒,瞳孔中闪过一个猜疑,“有没有一种可能,原先躺在医院里的那个其实只是个替身,根本就不是你真正的哥哥?”
这个猜想让黎墨久久没有说话。如果这个猜想是正确的话,那从另一方面说明,黎若衍一直就是一个富有心机的人,他对黎墨的那些好全是虚情假意,连带着那些出自于兄长的关怀也只是为了维持兄弟关系的一种手段。乔时微看着黎墨沉默的侧颜,忍不住轻轻碰了碰黎墨的脸,“别难过了。我陪着你呢。”
黎墨本身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碰上这种事情永远都只能学会独自承受疼痛。乔时微能理解黎墨的感受,她紧紧揽住黎墨的肩膀,似乎是想通过这个动作给予黎墨力量。缓了一会儿,黎墨似乎从沉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了,继续接着刚才的话头沉声道:“我下飞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医院,沈怡就守在我哥的病床旁边,看上去像是为了照顾我哥彻夜未眠的模样。我哥眼神很清醒的跟我搭了几句话,然后就睡着了。我那个时候情绪太激动了,完全没有向医生询问病历本……”“那沈怡呢?沈怡的表现如何?”
沐白适时插了一句嘴,问出了乔时微最想知道的。黎墨皱紧了眉头,淡声道:“不清楚,我原本以为如果我哥是找人冒牌的,那回归的时候跟她肯定脱离不了关系,但是最近跟她接触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她不像是那种……特别能藏住机密的。”
狐时到底比沐白小,不像沐白那么能沉得住气,直接当场噗嗤一下,笑出声道:“黎爷,循着你这意思,就是她没那个脑子呗?”
理是这个理,但被狐时这么一说,听起来就怪怪的了。黎墨挑了挑眉,没接这个话,慢慢的和她们阐述事实,“我哥那一段时间常常陷入昏迷,但清醒的时候会尽量阅读各种报纸,看上去非常想和时代接轨。”
随着黎墨的剖析,乔时微也开始回忆起了那一段和黎墨靠视频通话的日子,这么一仔细回想,倒还真让她找出了些问题。“刚开始我们通电话还是很频繁的,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你说你哥的日常进行非常自如。”
乔时微皱着眉头,手指习惯性的敲击在黎墨的掌心,“其实那个时候我就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因为根据常理来说,一个曾经并不瘫痪的人因为长时间的卧病在床而导致下半身暂歇性瘫痪,换谁醒来后都会难以接受,他却没有接受任何的心理疏导。”
“嗯。他的接受能力非常良好,医生说这也不是不可能,还嘱咐我有可能他只是表面上不在意,实际上心里有很大压力,让我多多关注他。”
黎墨脸上没有什么波澜的说出这句话。沐白敏锐的捕捉到话中的信息,嗤笑一声,“那这个医生还挺袒护他的嘛,话里话外都在帮他消除疑虑。能问一下,这个医生是谁给他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