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夜将她放在浴缸里,抬手便去解她身上湿透了的衣服。盛夏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拼命地抗拒挣扎了起来。傅寒夜没防备,甚至被她的指甲在脸上挠出了一道伤来,破了皮,渗出一丝血线,刺刺地痛。傅寒夜多少有些不爽。她身上他哪里没有见过?以前也没见她反抗成这个样子!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哄道:“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刚刚不还被冻得瑟瑟发抖么?赶紧洗个热水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就暖和起来了……”说着,傅寒夜再一次试图上手帮她。盛夏却一点领情的意思都没有,手给猫爪子似地,这次直接挠在了他的胳膊上!“不要碰我!”
盛夏拼尽全力,才将自己声音中的颤抖降到最低!她曾经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任何的伤害,任何的伤痛,任何的伤口,最终都会结了疤,只留下淡淡的影子,甚至……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但……兴许是因为她失忆了三年,这三年一直活着其他人的人生,而那个真实的她,那个三年前的夏浅,只是静静地无人问津地沉睡在了水底的缘故,当她重新恢复了记忆,所有的爱和痛,都还一如三年前,依旧痛入骨髓,心如死灰。三年的时间,对于夏浅来说,只仿佛一场短暂的沉眠,一点疗伤的效果都没有。她要拼尽全力,才能隐藏起对眼前男人的强烈感情波动,才能强迫自己装作还是失忆时的盛夏。从未爱上过傅寒夜的盛夏。她不想再见到傅寒夜,不想再爱他,亦不想恨他……遗忘是最好的方式。然而时间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时间对她……毫无用处。一想起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夏柔,而放弃她和她肚子中的孩子,她就悲伤绝望到难以自抑。倘若不是他的这个选择,她也不会落水失忆,最终被人救起,变成了植物人,变成了盛夏。但……既然当初那么干脆利落地选择了夏柔,又为何不索性娶了夏柔,和夏柔幸福地在一起?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幸福吗?为什么……却又在遇到变成了‘盛夏’的她的时候,上演什么爱妻深切,用替身来缅怀的狗血戏码?盛夏想起自己被当做‘自己’的替身,待在傅寒夜身边的这近一年时间,仿佛……一场笑话,一场拙劣的戏剧……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一边选择夏柔,一边又对‘死去’的前妻深情入骨,一边……又和替身纠缠不清?“你发什么疯?”
傅寒夜耐心告罄,皱眉冷声斥道:“不要以为你生了病,我就会纵容你了!无理取闹,也该有个限度!还是说……怎么?被宋明昊找到,待在他身边几天,就舍不得了?没能陪他一起死,所以才如此憎恨救了你的我?”
他猛地抓住盛夏的手腕,霸道地扣住她的腰肢,另一手则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的唇。“唔!”
盛夏怔了一下,接着拼命地挣扎了起来。手指又给傅寒夜的胳膊上挠出几条血痕来,傅寒夜不爽地单手抓住她的双手固定在了身后。“啧!连亲一下都这么抗拒?是打算要给宋明昊守身如玉呢?”
盛夏的心口丝丝地痛,从回想起一切开始,她的心就一直在痛。她花了三年时间,都没能走出爱他的那个樊笼。没想到,三年之后,他还是在怀疑她。虽然在他看来,此刻的她应该只是替身吧?就连是对替身,他都不肯相信……简直是……叫人好笑到了极点!她冷冷地注视这傅寒夜,唇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来。自从回想起自己的身份和失去的记忆之后,她就一直刻意回避和傅寒夜对视,生恐被他看出破绽来。此刻,她却带着些许挑衅地愤怒地凝视着傅寒夜。傅寒夜眉峰禁不住皱得更紧了。眼前的盛夏……的确是变了……可是……究竟哪里变了,他一时之间却无从分辨。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叫他愈加焦躁起来。“说话啊,哑巴了?”
哪怕她辩解一句,甚至只要简单地说一个“不”字,傅寒夜觉得自己就可以有台阶下,就可以再度温柔起来。她才从昏迷不醒中重新醒过来,她才刚去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她随时会死……他明明只想……只想温柔地对待她的。为何她的拒绝和抗拒,却又叫他如此懊恼生气。刚刚那些话,也都是一时气头上,一想起宋明昊带着她一起跳下海,他就嫉妒得发狂!所以才会脑子一热,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