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琛似乎感受到了,任由她死死拽住自己的手腕,
愣了一愣,然后收回目光,对着延善微笑:“想起来了么?延记者?”
延善艰难的呼吸,可是却缓解不了分毫,闭上眼睛,重陷黑暗。
没有尽头的黑暗。
那一日,也是如此。
迷迷糊糊,那一天到底是怎么来着了……
延善记忆有点模糊了,
觉得那一天已经离自己十分的遥远,又十分的重要。
她想,
想了又想,
那天,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说,他是阿钟的好朋友,他说,想见见自己。
延善好像真的清醒了起来,
她说好。
那天是个雨天,她为了快点见到那人,选了一条比较偏僻的盘山道,直到发现后面一直有辆车在追着自己的时候,延善知道是自己被人盯上了。
她拼命的踩油门,绝对不能停下来,如果被逼停,那真的不能活命了。
直到车打滑失控撞到护栏的时候,一切都暂时停止了,
受惯性影响,狠狠地往前撞去,
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直到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把自己从车里拖下来,拽到另外一辆车上,
他说,你可千万别死。
戴着黑色棒球帽的人是沈亦琛。
当她再次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室内是有些暗淡的昏黄的灯光。
“你醒了?”身旁有人轻轻开口,
那是沈亦琛冷漠的声音:“姑娘,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被人死死的拽着,
怎么扯都扯不开,要不是有监控,警察该认为是我撞你的了。”
“想起来了就好。”沈亦琛笑了笑,然后在延善耳边道:“东西呢,那日要带给我的东西呢。”
她要把那东西交给阿钟的好朋友的,
东西呢?
延善想不起来了,虚虚地皱眉:“不知道。”
“不知道?”沈亦琛眼中闪过一丝质疑,
他记得那天把延善拖到自己车里之后,那追上来的几个人曾把延善的车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如果不是在车里,
那只能还在她手里。
可是现在她又说不知道了,那东西呢?
延善忍着心里一阵阵的翻涌,“不管你信不信,那东西我现在不记得在哪了,
就算记得,我也不会交给你,
我现在,不信你们所有人。”
沈亦琛扯了扯嘴唇:“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她没说话,只是眼神彻底冷下去,“既然阿钟交给我,我只信我自己,”
“延善,你别犯蠢,”
他当然知道里面牵扯了多少人多少事,她想靠自己一个人简直白日做梦。
延善表情平静得可怕,拳悄悄握紧,
还是却少了什么,还是有些事情没有想起来,
阿钟呢?
“阿钟呢?她现在在哪?”
沈亦琛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眼神忽然彻底冷下去,
手指环上延善的脖颈,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直到看见延善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
最后虚弱地滑下去,
他反问:“你不知道吗?”
“她死了,你不知道么?”
死了。
阿钟死了。
她怎么死了?
沈亦琛反手关上病房的门,没再回头。
延善拼命的想要记起来,但是却徒劳。
她呆呆的坐在那病房里,直到天彻底暗下去的时候,
从医院出来,她一人在街上闲逛,没有目的地。
脚步停在一家面馆门口。
手机也响起来,
是沈湛西打来的电话。
他站在病房门口,尾音都在颤抖,“你去哪了?沈亦琛说你在医院,你现在人呢?”
“在春回面馆。”
沈湛西知道,春回面馆就在距离医院一千米左右的一条街上,忙赶去。
“你跑那干嘛?”
“我饿了。”
她盯着面前这碗清汤寡水的汤面,一筷子也没动,
沈湛西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穿着病号服坐在那角落,八壹中文網
仓皇地不断调整呼吸。
他问她,你怎么了。
她不说话。
“你哭什么?”
她还是不说话。
沈湛西忽然害怕起来,想起顾止说的,延善以前受过刺激,情绪不能波动起伏太大,不然要出事的,
“是不是沈亦琛欺负你了,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
他蹲在她的面前,深深叹了口气。
伸手用袖子帮她擦眼泪,
他说:“不要哭了。”
延善说:“他是好人。”
好人?谁?沈亦琛?
这是笑话么?
他坐在对面,看她没节制一般疯狂的往嘴里塞东西,慢慢的蹙起眉。
“别吃了,”沈湛西按住她的手。
“真的很好吃,你要不要也吃一点,”毫无章法的啃着猪骨头,耷拉着眼皮,声音有气无力,
他摇摇头。
她说,“我做了亏心事,还忘记了,怎么办,沈湛西,”
延善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忘记了阿钟的这些年,自己竟然恬不知耻的活的没心没肺,
她迫切的想要记起来一切,却又怕那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胆小所致。
延善不确定,她哭着说:“我该怎么办啊。”
沈湛西一愣,不是因为她说的这些话,而是她的眼神,
在他的印象里,延善的眼里一直都是有光的,似乎永远不会暗淡,
可是现在,
里面实在太空洞,
没有希望的那种空洞。
他是真的有点害怕了,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又会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