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宋夫人疲倦了,儿臣就先行带他回府。”
东源帝饶有兴致的往宋鹤宸的身上瞧了一眼,但宋鹤宸早早就将头低了下去,用手抵在唇边。
就算是没有困倦之意,也被宋鹤宸这番模样装成了困意。
东源帝不想叫宋鹤宸扫了太后的兴,勉强答应了。
得到东源帝的准许之后,白屿攸吩咐月栖将宋鹤宸推出殿外,自己随后就来。
“公主,我们直接回府吗?”
月栖将宋鹤宸推到殿外之后,问白屿攸道。
白屿攸点了点头,瞧了眼夜空,想来就快下雪了,赶紧趁着现在视线清楚,早些回府。
从皇宫的大门离开,天色已晚。
白屿攸掀着车帘往外瞧,心中有几分慌乱:今晚应该无事发生了吧。
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太过顺利,反倒是不对劲。
不过自己已经先行离席,就算会出什么事情,也要等到明日一早才能够知晓。
西院。
“公主,今晚你要同宋夫人一起休息吗?”
白屿攸一愣,瞥了眼被推进里屋的宋鹤宸,原本是打算将他送回来就好了,不过现在……
既然来都来了,那便在这休息吧。
白屿攸点了点头,说道:“宋夫人今天的药都没有喝,吩咐下人去煎一碗药来。”
知道白屿攸今晚要留下之后,苏木与宋鹤宸两人连话都没有多说,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她瞧着主仆两人有话却不能说,可自己又不好离去。干脆往坐塌边走去,随手接一本书卷过来看。
下人很快就将药煎好,端了上来。
白屿攸没有抬眼,可是耳边能够清楚的听到宋鹤宸身下轮椅车的吱嘎作响声。
这便叫白屿攸皱起了眉头,没有想到叫外头工匠所做的轮椅车竟然这般劣质?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陪着宋鹤宸这么多时日,为何之前就没有听到他的轮椅车会有这样的声响。
“宋夫人喝完药就早些休息吧,我突然想起还有不少公文要批,怕是要再晚些。”
说完,白屿攸吩咐月栖去将她屋内的几本没批完的公文拿过来。
看着白屿攸的架势,像是真的要批阅公文、挑灯夜战的样子。
苏木瞧着没有多说什么,盯着宋鹤宸将药喝完之后,径自退下。
而宋鹤宸往白屿攸的方向多看了几眼,也不曾多迟疑。用手撑着床榻边,将自己的身子挪到床榻上去,盖好了被子,合衣睡下。
不过有人在他的屋中,就算是身子再有多么不适,宋鹤宸都很难入睡。
他背对着白屿攸的方向,不知白屿攸现在在做什么。
可想来是她顺从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的身子没有好前,不会强迫自己侍寝。
宋鹤宸内心:“……”自己现在竟会想着侍寝?
到了后半夜,整个府上全部都寂静一片。
就是夜里巡视的侍卫也都放轻了脚步,或是藏身于黑暗之中。
白屿攸一只手咬着笔,一只手捧着公文,看着这本公文有些嫌弃。
这公文上写着在国宴上,若是能够安排妃嫔与朝臣同席,或许会更有一番新意。
而平章政事与二公主两人全部都没有答应这件事,是故这件事情就转手到了她的手上来。
不是说这个上书的人太过坚持还是什么,为何两位大臣都拒了这个请求,还是要这般上书于她。
她一人答应又不能够改变什么。
在东源国虽说是男女平等,加之东源帝只有三位公主,所以他更改了女子也可以称帝的先祖遗诏。
但后宫妃嫔绝对不能够妄议国政,更不能在国宴这等大型节日之际,与前朝大臣同席的规矩却始终都立在那里。
故而这一次太后娘娘寿宴上,朝臣们讨论国政之时,白屿攸连忙阻止。
只是不知今日这件事情之后,会不会有不少的文官会在这件事情上做什么文章。
说什么平章政事或是二公主殿下不守规矩,竟然安排后宫妃嫔与前朝大臣同席,简直目无法纪、不成方圆诸如此类的上书。
而现在又是要在国宴上再安排同席,这件事情绝对是不能够应允。
白屿攸简直都不想在这本公文上再写一句“否”,也不知到底是哪个朝臣想出来的新奇法子。
她刚想瞧瞧是谁,视线却好巧不巧的落在床榻上。
看着床榻上的人儿合衣而眠,这个睡姿从开始到现在都不曾变化过。而放在床榻边上的轮椅又阻挡了一些白屿攸的视线。
白屿攸放下笔,轻声走近床榻边上,将床榻边上的两盏灯火吹灭了。
自己再蹲下身去,细细打量了一下这轮椅车。
吱嘎作响或许不是劣质,而是哪里松了也有可能。
要是后者,那宋鹤宸下次上街之时,要是突然断了轮椅,他可如何是好。
白屿攸伸手往轮椅的轮子上摇动了几下,瞧着没有松散。故而回到坐塌前去举了一盏烛火过来。
有了灯光,白屿攸瞧见是轮椅的轮轴之上嵌了颗卵石。
这便奇了怪了,他这几日都没有路过有卵石的地方,这石头又是如何跑到了他的轮椅车上去。
再说这卵石外表光滑,又怎么会……
而这轮椅车也一直都没有离开宋鹤宸很远……要说今日与宋鹤宸接触最多的,不是她,就是……月栖。
白屿攸蹙起了眉头,月栖也是自己从奴场买回来的人,可她对自己的衷心不需要她怀疑什么。
半天也想不出个结果来,白屿攸将这卵石放入了自己的腰间。举着烛火又重新回到了坐塌前。
不过这屋子里头的灯光暗了不少,叫白屿攸有了几分困意。目光落在她刚才看的公文上,内容逐渐模糊起来。眼皮耷拉下去,最后是一点都睁不开来。
……
“公主殿下!”
“殿下,出事了,快醒醒!”
坐塌上的白屿攸还没有醒过来,反倒是床榻上的宋鹤宸听到了动静,略微挪动了几下自己的身子。
白屿攸打了个哈哈,慵懒地动了动蜷曲的双腿,说道:“怎么了?”
她勉强睁开眼来,见是月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