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沐强颜欢笑,看着王嬷嬷和她身旁的一位年逾五十的老太监,无言以对。
这么急着将心腹安排在她身边,生怕她在宫里搞事?还是想时时刻刻监视她?
用意不要太明显!
“妹妹这是看不上本宫身边的人?”
皇后突然开口,又是一道送命题。
“皇后娘娘恩赐,体恤妾身,妾身怎敢不从,但王嬷嬷和张公公都是在您身边多年伺候的贴心人,妾身刚入宫,不过是一介妃嫔,怎敢使唤您跟前的人,娘娘处处为妾身着想,妾身感激涕零……”
“王嬷嬷、赵顺儿,还不快过来拜见淑妃娘娘,打今儿起,你们二人就在清湉宫伺候,胆敢怠慢,本宫饶不了你们!”皇后打断她的话,厉声教训两人,一转眼功夫,又是一副和颜悦色模样,笑盈盈的牵着她的手,喜笑颜开,“妹妹就不要推辞了,宫里不太平,有他两人在,妹妹就是夜间也能安寝!”
得!
没她解释的机会,皇后就是铁了心的要将耳目安排在她的身边。
任由她说破了嘴皮,也无济于事。
慕容沐见状,只得起身致谢,却是在心里暗暗计划,如何摆脱这两人。
宫门之外,彩儿一直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里边的动静,在听到皇后将王嬷嬷、赵顺儿赏赐给慕容沐后,大惊失色。
……
清湉宫内。
王嬷嬷正在训斥众多宫人,宛若清湉宫主人。
当着慕容沐的面儿,气势汹汹,时不时打量着慕容沐的面色,仿佛正在捕捉她的把柄。
一天下来,慕容沐只感觉自己不像是自己,身边处处是眼睛。
入夜。
清湉宫早早的安静了下来,偌大的宫殿内鸦雀无声。
王嬷嬷、赵顺儿两人也已回房歇息,彩儿徘徊在殿门外,想要入内,又战战兢兢的将腿收了回来,反反复复。
不多时。
宫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彩儿正纳闷,便见着慕容沐从里间出来,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窄袖劲装,头发挽起用一根青布条绑在后脑勺,腰间若隐若现一点凸起,似乎藏了什么,英姿飒爽,气宇轩昂,那一双狭长的凤眸中迸射出一抹寒光,与白天里哪一位能屈能伸、委曲求全的淑妃娘娘大有不同。
彩儿仔细一瞧,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娘娘,您这是……”
“何人在外敲门?”
“奴婢不知,奴婢这就去看看,娘娘,您该不会是要出去?”彩儿似自言自语,又像是想要提醒她什么,紧抿着双唇,见她神色阴沉,不敢怠慢,急忙跑向宫门,将门闩拿了下来,借着烛光,一眼便瞧见同往一身黑衣的浅儿。
只见浅儿脸上洁白光滑,不加粉饰,扎起乌发,宛若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儿,嘴角微微上扬,突然出手扼制住她的喉咙,“别喊!”。
彩儿久久不能回神,愣在当场,浑身发颤,两条腿早已经发软,颤巍巍的开口,“好,好汉,别杀我……别杀我……”
“嘘!再嚷嚷我撕烂你的嘴!”
慕容沐站在廊下,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眉头一蹙,快步迎了上去,正见一个人影捂着彩儿的嘴,一脚将宫门撩起关上,那身影、样貌,分明是与绣衣阁女掌柜浅儿一模一样。
“浅儿,你怎么来了?”
她如何也入宫了?
下一刻,突然想到什么的慕容沐两眼倏地睁大,心口一紧,下意识一把将她拽入房中里间,又将彩儿拽了进去,关闭殿门,仍旧觉着不安全,趴在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瞅,直到见着并无人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心这么大,当真以为此处是你的绣衣阁?不知道皇宫凶险,夜探皇宫,你这是不想活了?”
慕容沐一个头两个大,作为紫名轩属下,她怎能如此孟浪?
浅儿见她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噗呲一笑,背着手愉快的欣赏着她的新住处,随意坐在榻上,靠着软枕,兰花指一翘,微微挑了挑眉头,指着魂不守舍的彩儿,“这人可靠?你就敢放在身边,就不怕这人一出去就嚷嚷,说你夜会男子?”
“你若是男子,就冲着你这模样,我也要以身相许。”
慕容沐没好气的给她翻了个白眼,不正经的女人。
当着他人的面儿,她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浅儿妩媚多情的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趴在她的肩头,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哈了一口热气,笑面如魇,“小美人儿,你还真是不怕死啊,偷偷的参选还当上了淑妃,你知不知道某人已经是心疼死了?”
某人?
紫名轩?
就他还心疼?只怕是早就在心里乐开了花。
“别提男人,晦气!”
慕容沐面色一沉,端坐在榻上,冷眼一扫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彩儿,“你在宫里已经五年,想不想出宫,找个好人家嫁了?”
话音一落,彩儿瞬间两眼放光,身上立马恢复了正常,提着裙摆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神采奕奕,“娘娘若能让奴婢出宫,奴婢就是为娘娘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
“好!”
“你听清楚了,我乃青寒司副统制,是为命案入宫,你眼明心亮,在宫里五年想来也是知道规矩,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助我办案,莫要声张,待案情水落石出,凶手落网之后,我会在皇上和太子殿下面前为你美言,放你出宫,听明白了?”
慕容沐声音冷硬如刀,一字一句,郑地有声。
一听她将事情告知宫女,浅儿刹那间心口猛地往上一提,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襟,小声地提醒着她,“你怎么什么话都跟她说,你就不怕她一出门,就把你给出卖了?”
“无妨,我信得过她!”
慕容沐亲自将她搀扶起身,笑面如魇,“她也是个苦命人,我相信她不会出卖我!”
“娘娘……”
彩儿闻声,热泪凝眶,当即就要跪下,“奴婢入宫五年,任劳任怨,虽是做了清湉宫管事,但这宫里头凶险,稍有不慎就要连累亲朋,历来入主清湉宫的娘娘们,只是将奴婢当成牛马使唤……”
“唯有娘娘,把奴婢当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