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允宸看着苏痕眯了眯眼,他这样和自己开口,模糊了是以前西齐太子的身份,还是以靖北侯府世子的身份。
封允宸一时没有回话,苏痕对此也不介意,继续温声道:“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坐坐吧。”
他也没有等封允宸回应,就当作是他答应了,转身对白乐锦说了一句,“你先下去吧。”
话落,苏痕直接抬步走了进去。
白乐锦目光深邃的看着苏痕的背影,随后又看了封允宸一眼,这才退了下去。
封允宸来这里,自然是要和苏痕谈话的,如今苏痕率先开了口,他自然不会拒绝,很快跟了进去。
苏痕走到书案处,径直坐在了一侧,书案上放得有棋盘,一侧放着装白棋的棋盒,另一侧则是放着装黑棋的棋盒。
封允宸一进来,便看到这幅画面,苏痕是什么意思,他瞬间了然。
抬步不急不缓的走过去,他坐在了苏痕的对面。
其实他们两个都是重伤未愈,刚刚那一击,力量很大,让二人的神色看起来又多了一丝苍白色。
苏痕执着白棋,率先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温和的话音也随之传出,“是苒苒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吧。”
封允宸淡淡的暼了他一眼,将黑子放到了棋盘上,不置可否。
苏痕很快又道:“这些日子,她和我说了很多话。”
封允宸闻言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将棋子放下,“她和我说过。”
“是吗?”苏痕勾了勾嘴角,“那你觉得,这一世她还会像上一世那样选吗?”
苏痕此话一出,封允宸面色微寒,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一分,“我们行过大婚之礼,她现在怀有我的孩子,你说她会怎么选?”
“这可说不准……”苏痕意味不明的回了一句。
封允宸盯着他,“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封允宸眉宇间明显爬上了愠色,将刚刚苏痕的问题抛还给了他,“所以,你觉得,她会怎么选?”
苏痕闻言嘴角的弧度变大,“看来宸王殿下似乎对自己不太自信。”
封允宸面色再次暗了暗,不得不说,苏痕这句话确实说中了他的心思,他可以将世间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唯独苏禾是个例外。
只要是涉及到苏禾的,封允宸行事便会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连现在仅存的幸福都没有了。
而且苏痕这身份,哪怕就像苏禾说的,他们日后是兄妹,但是封允宸心里清楚,苏痕依旧深爱着苏禾。
此刻,封允宸自然不想在苏痕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自信,他道:“她一直爱的都是我,上一世你只是比我幸运,和她有着一纸婚约而已,但是你们有缘无分,她把心给了我,而这一世她已经嫁给了我,是我的妻子。”
苏痕闻言轻笑了一声,是啊,他上一世的确是比封允宸要幸运,可是那又如何?
哪怕他上一世比他更先遇到苏禾,哪怕他和苏禾有着一纸婚约,可是他依旧只能禁锢住她的人,却无法禁锢住她的心。
从来一世,他却成为了苏禾的兄长,他该说什么?造化弄人?或者说这是上天给他的怜悯?让他用以另外一个身份留在苏禾身边?
苏痕也是一个骄傲自负之人,如今却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等了两世都没有等到,看来真的是缘分不够吧!
他还能说什么?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苏痕轻声道:“你赢了。”
封允宸能够感受到苏痕的情绪有了明显的变化,默了默,才开口,“和苒苒相关的,我不想以输赢来论。”
“也罢,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苏痕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直到半个时辰后,这盘棋结束时,又是一个平局。
“今日就这样吧。”苏痕淡声开口。
封允宸盯着棋盘若有所思,苏痕看出了他有话想说,直接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封允宸直白的问,“刚刚我们一直在说这一世苒苒会怎么选,其实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一世你会怎么选?”
苏痕面色看着无异,不过眸中却泛得有涟漪,“我跟苒苒说过,我不会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封允宸闻言神色有些晦暗不明,虽然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苏痕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和他抢苏禾,也不会起兵复国,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些都是源于苏痕对苏禾的爱,这种感觉特别膈应人。
忍着不舒服,封允宸很快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便退后不管了。”
苏痕知道他的意思,他让自己保持中立,不支持任何一方,也不参与任何一方,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如果他放弃复国,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而如果他放弃复国的同时,还站在天齐这边,那事情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其实苏痕自己也想过这样。
沉默片刻,他说,“也好,你们各凭本事吧。”
封允宸颔首,这才起身走了出去,步伐比起进来时要轻快了一些。
因为刚刚动用内力,让伤势有些加重,封允宸出来后,才后知后觉身体有些不适。
不过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头,便踩着轻功飞回去了。
苏禾在封允宸出去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便醒了,看到封允宸没在自己身边,她本能的一慌,收拾好后去问了秋霜和秋画,才知道那人出去了。
可是苏禾听到,心里反而更加不安,因为她怕封允宸和她哥哥遇到。
现在关系已经挑明,她怕他们二人会发生一些不愉快。
苏禾正想着,大厅外便走来了一个影子,她抬眸看去,眸子先是一亮,随后便暗了下来。
“你怎么了?”苏禾连忙起身,朝着封允宸走过去。
封允宸看着苏禾笑道:“没事。”
苏禾闻言黛眉一蹙,脸色也跟着一沉,脸色都白得快透明了,这叫没事儿?
她深吸了一口气,暗想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再次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