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两次走出镜子时,都看见过你。第一次因为你离镜子有一里多远,所以我没有机会去找你说话。第二次看见你时,我因为自己是妖怪的样子,怕吓坏了你,所以没有惊扰你。“今天是我第三次出镜子,我发现了海边停靠着的那条双桅海船,并看见你跟那群海客们在一起,我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担心。因为海船距离镜子有几里远,我无法自己登船逃离这儿。“我心里很不安,虽然明知有风险,还是忍不住使用了预言力——当我看见你马上会上山,并会经过这个水塘边的画面后,我就决定在此静候你的到来。”
钱建桥奇道:“你说自己有风险?那是什么意思?我……我又不会有害你的想法。”
林言微微一笑,“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自己有风险,并非是因为你,而是我使用预言力这件事情。你有所不知:我们预言师虽然会运用预言力,看见一些未来的景象,但我们每用一次‘预言幻象’,自身的元气甚至生命都会有危险!“你肯定也听过‘天机不可泄露’这句古话,因此运用‘预言幻象’,其实是逆天行事,对自身的元气甚至生命都有极大风险。一个预言师,一生中究竟能够使用几次‘预言幻象’,因人而异,与预言师自己的寿命和元气有关。“这个说起来有点神秘玄乎,简而言之,预言师每使用一次‘预言幻象’,大约会折寿五年甚至十年,因此一个预言师,一生最多可以使用‘预言幻象’二十次。“但这是极限的推测,实际没有一个预言师一生能使用这么多次。因为每使用一次,都会伤元气,折若干年寿命。每伤损一次,预言力都会下降。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功力。“如果频繁使用‘预言幻象’,很可能会提前死于非命。因此苗泽莲说她去年练功走火入魔,可能也非谎言,她可能真的因为运用预言幻象术伤了元气。”
钱建桥感叹一声,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讲了吗?苗泽莲为了防我将镜子带走,帮你逃离这个孤岛,所以她乘你昏迷时,给你服下了她的独门毒药‘五内摧伤’,如不服下她的独门解药,一年后就会真的五内摧伤,死于非命,那你为何还要如此煞费苦心地等我来这儿?你总不会是因为害怕我也要离开这儿,你没人可以说话了,才想让我也留下来陪你吧?”
林言苦笑道:“如果你是女人,我也许会因为害怕孤独,强迫你留下来陪伴我,但你不是女人,我又不好男色,怎会如此无聊?”
“那你为什么要等我呢?难道你不相信苗泽莲说的话?或者宁愿死去,也要离开这个荒岛?”
“我毫不怀疑苗泽莲说的话,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否则不会将我害到如此地步,以我将来会谋反的可笑罪名,将我封印起来。“而且,我上次也给你讲过,我有一个当镖师的师父,他虽然只是镖局子里的一个普通镖师,但因经常走南闯北,所以江湖经验和见闻远非一般人可比。他以前与我聊天时,就曾给我讲到过北邙山派的这种毒药。“虽然师父并不知道这种毒药叫什么名字,但他讲过北邙山派有一种毒药,毒性非常霸道,如不在一年之内服下解药的话,就会毒发身亡。“所以我听了苗泽莲的话后,一点也不怀疑,也明白师父讲到的那种毒药就是所谓的‘五内摧伤’。”
“既然如此,那你等我干什么呢?就算我帮你逃离了此岛,但你已经服下了这种毒药,逃走了也顶多只能活一年而已……”“解药虽然只有苗泽莲才有,但没有她的解药,也未必一定会死吧?”
“你这话听起来不是有点自相矛盾吗?”
林言摇了摇头,“虽然我相信苗泽莲没有骗人,但我还是想要赌一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我相信天下一定有人可以解得‘五内摧伤’之毒。“苗泽莲虽然也算很厉害的人,在江湖中算得上一号人物,但我觉得无论是武功、法术、还是使毒,她在江湖上肯定都不是最厉害的人,我也坚信,江湖上一定有人是她的克星。“因此我想让你帮助我,带我逃离这儿,我想去江湖上寻找一位高人,帮我解除此毒。否则我就只能做她的囚徒,也许到死都不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钱建桥听了心中一凛,一种莫名的豪气油然而生。说道:“我愿意帮你,带着那面镜子离开这个海岛,可是到了大陆后,我……我可能也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带你到处求人解毒。”
他说这话时,心里想到的是赵秋迪,但怕说出来被对方取笑,所以并不明言,只说自己可能也有别的事情要做。林言哈哈笑了几声,大声说道:“我当然不会一直缠着你,逼你带我到处求医问药,那样的话,你岂非也变成我的囚徒了?古人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林言决不会干出这种蛮不讲理的事情。”
钱建桥听了不禁苦笑,心道:“其实林大哥并非坏人,如果不是害怕他是蛇妖的话,他倒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只听林言又说道:“所以我盼你到来,其实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钱建桥哦了一声,“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到一个高人,”林言苦笑道,“但那位高人能否救我出苦海,我也不能肯定。”
他看了钱建桥一眼,又道:“你放心,你把我送到目的地后,无论我能否得救,你若想要离去,都悉听尊便。我每十天里,只有一天可以从镜子里走出来,所以我就算想要强留你,也留你不住。”
钱建桥听了不由暗松口气,“那么林大哥想让我带你去什么地方呢?”
心想:“要想寻找赵秋迪,目前的线索只有京城这个地方。如果那个高人住的地方,距离京城不远,或者顺路的话,就更好了。”
林言道:“我心里想到的那位高人,其实是我外婆的师父。我上次对你讲我外婆的故事时,其实有所隐瞒,跟你说吧,我的外婆后来开始秘密教我学习法术后,就曾告诉过我,她的师父其实也是一位苗疆的女巫师。“这位女巫师因为在她们的教会中被人排挤,心中不忿,于是用巫蛊之术杀死了其中一个打压她的巫师,并跟另外几个巫师结了深仇,因此不得不逃离家乡,到了中土。“外婆是她到中土后收下的第一个弟子,因为担心师父的安危,加之自己也怕受到仇家的纠缠,所以外婆学会一些法术后,一直深藏若无,就连我的妈妈也不知道,若非我因为有病,住到了外婆家,又阴差阳错,无意间发现了她的秘密的话,我也只会当她是个寻常乡下妇女,而不知道外婆其实是个会法术的人。”
钱建桥哦了一声,说道:“那个高人既然是你外婆的师父,年纪肯定很老吧?”
林言笑道:“你因为她是我外婆的师父,所以心里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她肯定很老,甚至怀疑她会不会已经老死了吧?”
“听你口气,难道我猜错了?”
“其实我外婆的师父,年纪比我外婆要小许多,外婆认识她时,她只有三十余岁,算来现在也不过四十岁左右。”
“原来这样呀,四十岁确实不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