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头有些烫。”
说着,傅池宴要站起来,一个踉跄。
他似头重脚轻,眼前只发黑,还差点被茶几边地毯绊到脚,高大的身体没狼狈栽地上去。
姜意意一愣,发烧了?
她平静看着,没有过去的意思。
隔着距离,她仔细打量看他,傅池宴的神情是有些不对,脸有些微红,看着状态就精神不济。视线往下,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服,黑衬衫黑西装裤子。
衬衫扣的一丝不苟。
从下面一直扣到最上面束缚住,一股禁欲气息。
想起给他带衣服的事,她给忘了。
姜意意抱手臂,靠在电视柜旁,淡淡问:“衣服有人送来的吧?地也不会是你拖的,锅碗也不是你收拾你洗的。你什么都没干,怎么有本事把自己折腾到发烧?”
“装。”
她说:“傅总,接着装。”
傅池宴见姜意意无动于衷,他克制控制住想要过去把她抱怀里揉进身体的念头,慢慢来,不能吓到她。不是不能,而是他不敢。
他有信心再把她圈回怀里。
但,没有信心姜意意能接受。
不想那么着急。
可又急。
她身边,不是只有一两个虎视眈眈的追求者。除了蒋南渟,还多了比他更年轻的小鲜肉。如果换做其他人,傅池宴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但这个许暗,不一样。
他的成长环境比较复杂。
不是一两句简单的话能说清楚。
这种在外漂泊数年又回到家族,看似毫不争权淡如清风的人,实际上私底下处事冷厉果断,心思不会有多简单。
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这么接近姜意意,又恰好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傅池宴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海外生意混水搅局,他刚刚弄走蒋南渟,偏偏又半道出来一个许暗。
他一步步走到姜意意跟前。
姜意意没躲避,手指抵在傅池宴胸膛,让他别再过来了,保持适当距离。
“要干什么。”
姜意意话落,手指一热。
傅池宴握住她的手,放在嘴唇边亲了亲,温热的触感令姜意意心一颤,手往回缩,被傅池宴紧紧握在手心,像在抓一件喜爱的东西。
“你……”
姜意意人是震惊的,“怎么这么烫?”
他不就是洗了一个澡吗?
怎么就烧成了现在这样?
傅池宴的手心很烫,嘴唇也是,他的脸碰到她的手,他的脸也烫的要命。
姜意意把手抽出来,碰一下他额头。
果然。
真的发烧了。
姜意意没好气说:“你多大的人了?自己发烧了留在我这儿干什么?自己去医院看医生不会!还是你觉得我是医生?”
傅池宴没说话。
他目光深沉的凝视着姜意意。
被看的不自在,姜意意推开他就要走,被傅池宴攥住手腕拉进怀里抵在电视墙上,他单手撑着背景墙,一只手握住姜意意的腰。
他低头,滚烫的额头抵住姜意意的额头。
“意意。”
他低声说:“清理房间弄脏了你的浴巾,又洗了一遍澡。突然发烧的,前几天就感冒了,没怎么注意。我冲的是凉水澡。”
姜意意:“……”怪不得。
用冷水洗澡,他不发烧谁发烧?
这个人,真的是脑子有坑,怎么想的。
姜意意手臂抵着傅池宴肩膀把人强行推开,她并不心疼,径直走到沙发边,把掉地毯上钥匙捡起来放傅池宴西裤口袋里,手机也给他,转身走几步,把大门打开。
她毫不犹豫:“出去!”
傅池宴靠在墙上,说:“我头晕,地面都抬高了有重影。”
姜意意不为所动。
她依旧保持着沉默姿势,让傅池宴走。
傅池宴闭着眼,靠在墙上。
他低着头,不动,长腿撑着地板,手屋里垂着。
跟快死了一样的颓丧。
僵持了很长时间,姜意意关上门,不管他,径直回卧室,她把卧室门关上,不关心外面的男人是留是走,爱走不走。
随他的便。
——————
姜意意在房间里玩了会儿手机,由许暗拉到大群里,大群里都是舞蹈专业的学生,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就二十岁。
那个人,是陈依。
今天许暗带姜意意过去的时候,陈依正在训练实排练,看到许暗,脸上惊喜的笑的像朵花一样,然而下一秒看到姜意意,笑意没了。
陈依对自己的敌意和排斥。
姜意意有感觉。
不过,年轻女孩的目光,她不太在意。
跟许暗,毕竟也没什么。
大概一个多小时,十二点半了,姜意意看到时间才发觉,关了手机。拿了睡衣出去洗澡,看到客厅沙发上的人,她才想起来,外面还有一个前夫赖着不走。
她看了一眼,男人没动。
仿佛睡着了。
傅池宴个子高腿长,本来宽长的沙发,因为他的体量显得小而拥挤。他头枕在沙发靠上,一只手放在胸口,一条腿横在沙发上,另外一条腿随意搭在地上。
手机从裤子口袋掉下去。
落在他面前地毯上。
姜意意看了会儿,走过去。
傅池宴似乎睡着了,脸也比刚才更烫。
姜意意心里骂一声:无赖。
她手伸过去,试了下,感觉温度有三十九往上。
她起身离开。
再回来,她洗过澡,想了想,不放心,万一在她家里高烧烧成了傻子,她良心过不去。再怎么说这个男人都是他前夫,总不能看着他烧成傻子,傅氏总裁成了傻子才笑话。
姜意意抱着这个念头,拿来医药箱。
药是康桥昨天给她带来的。
不出所料,里面有退烧药。
姜意意倒杯水,等水凉,她戳傅池宴的手臂,把人戳醒,说:“想病死烧成大傻子回家去,别碍我的眼!起来,把药吃了。”
傅池宴撑着沙发起来。
就着水,他把药吃了。
刚吃一粒,傅池宴眉头紧锁,姜意意还以为怎么了,结果,听他说:“太苦。”
姜意意:“……”
她支着下巴,发现新大陆一样:“以为你怕辣,原来你还怕苦啊。”
傅池宴抬起眼:“怕,一直怕苦。”
声音莫名的有一点点罕见的脆弱和委屈。
说着,就要吐出来,姜意意眼角一抽,想也没想的凑过去,跪在沙发上,捏住傅池宴下巴,她声音气势汹汹的命令。
“咽下去,你敢吐出来试试!”
傅池宴顺势搂住姜意意的腰。
他把脸往她手背蹭蹭,“不吐,不敢。”
傅池宴眼睛闭着,“以后听老婆的。”
姜意意:“……”
她都忘了挣扎,瞪他说:“谁是你老婆?离婚了离婚了我是你前妻,好吧?”
傅池宴嘴里低喃:“前妻也是老婆,我傅池宴就一个老婆,离婚了也是。”
姜意意无话可说。
要不是温度这么高不是骗人的,姜意意真的认为傅池宴是在耍手段了。
这个男人,有心机的很。
耍她,骗她。
高冷的欺负她,再拉下脸说爱她。
拽下傅池宴的手,她让他两粒吃完,从卧室拿了一床薄被丢给傅池宴,她转身走时,被傅池宴拉住手腕用力一扯。
姜意意没站稳跌傅池宴怀里。
她手臂压着他胸膛,长发落在他胸口。
就差一点。
她就亲到了傅池宴嘴唇上。
傅池宴闭着眼,手臂牢固的搂着姜意意柔软的腰身,他睁开眼,低低说:“意意,我爱你,我是欺骗了你,我不会真正的伤害你。那个许暗,你不了解他,离他远一些,别走那么近。”
说完,他一个翻身。
姜意意猝不及防叫了声,吓的。
她手无意识紧抓住傅池宴的肩膀。
傅池宴眼睛微红,低头,吻在姜意意额头上,鼻子上,在她的嘴唇前停留一秒,他错开,往下吻着,顺着她的脖子。
他吮吸,轻咬了她脖子一口。
手捂住姜意意的嘴。
他的吻落在他自己的手背上,虔诚克制。
傅池宴轻抚着姜意意的长发,发烧就跟喝醉酒一样,没了往日的深沉冷峻,卸下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强势态度,他一遍一遍说。
“意意,你是我的。”
“我爱你,意意,我真的很爱你。”
“别不要我,不可以爱上别人。”
……
姜意意听着,没回应。
她一点不为所动。
很久后,她叹气,说:“何必呢,傅池宴。”
何必要这样,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
第二天,姜意意醒的时候,披头散发出来,客厅里已经没人,傅池宴已经走了。去窗口看,果然楼下她停的车位置空了。
姜意意看一眼沙发。
不知道傅池宴什么时候走的。
去卫生间洗漱,经过客厅,姜意意注意到冰箱贴的一张纸,她过去看,傅池宴的字,跟他签文件一样的笔劲儿。
“谢谢善良可爱漂亮的意意宝贝昨晚照顾和感冒药,还有一杯水,留宿我一夜。宴哥欠你一个很大人情,救命之恩,为表感激,许你一个圆梦的机会。想开舞蹈工作室做独立的老板娘,还是来傅氏旗下,当一位明星跳舞王后,无论你选择哪个,我都答应。”
最后落款名,傅池宴。
还加了傅池宴的个人名用印章。
姜意意一字一句看完,把纸条撕了。
接下来,傅池宴处理工作上的事还有傅家的事,两天没有找姜意意了。姜意意也不在意,乐的清闲惬意。
白天,她去舞蹈团熟悉了解环境,晚上,她呆在家里,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只穿了一条真丝吊带睡裙,一点点的涂抹药膏。
从肩膀到小腿。
药膏是蒋南渟送的,好几瓶,很管用,基本上再过一阵子,她身上的那些鞭子抽打的伤痕就慢慢消失。想到那次,她心有余悸。
找手机,搜那日新闻。
网上没有一丝半点的痕迹。
不是蒋南渟压下去的,就是傅池宴处理的,那个姓金的,听说被人踹到命根子被弄进去了,后来怎么样,姜意意没有再过问过。
临睡时,她准备回卧室。
灯刚关,听到敲门声。
姜意意下意识看一眼手机,十点二十。
她神经一跳。
这么晚,谁会来?傅池宴?
姜意意又把灯打开,从猫眼往外看,没有看到什么人。以为是错觉,后来就没人再敲门。可明明刚才,她有听到。
姜意意检查一遍门。
她给傅池宴发信息:【你在哪儿?】
如果这个点有人敲门,是傅池宴的可能比较大。
过了一会儿,傅池宴才回。
【在家,处理工作。】
姜意意愣愣的看着这一行字,不确定傅池宴有没有撒谎,她正准备打字过去,手机聊天页面切成视频通话。
姜意意接了。
视频里,傅池宴坐在办公椅上,面前一杯咖啡还有一堆文件,他后背的背景,的确是在家里,他人在书房。
那么,外面敲了两声门的人,是谁?
姜意意有些心慌,脸色不太好看。
傅池宴注意到了,“怎么了?”
他穿着白衬衫,领口扣子解开两粒,眉眼深邃冷清,淡漠禁欲的让人心动。但在跟姜意意对视上时,他眼底多了一分柔温缱绻。
以前也许有,也许没有。
也许她没有发现。
也许他擅于伪装隐藏。
姜意意看到傅池宴眼里的担心,忽觉的没有那么害怕了。她不能有事就依赖别人,找他人解决,再说,她和傅池宴离婚了。
等会儿问问物业就是。
跟傅池宴说也没用,他那么远,与其麻烦他还不用找警察来的有用。
她说:“没事,我就问问。”
说完,切断视频通话,转而打给物业。
值班物业调查了下,说没什么人,估计那层楼的窗户没关,风吹的吧。
刚才也有一个业主打电话问了。
“喔。”
姜意意将信将疑,心放下去。
她回屋睡了,灯一夜没关。
以为真的是大风吹的。
可是第二天半夜,敲门声又响了。
一声,两声。很轻。
就像故事里的瘆人情节一样,不属于实体物的游荡者在半夜门外轻轻敲门。
刚好姜意意洗完澡,头发往下滴水。
她整个人懵了,顿时脊背发凉。
眼睛盯着门,都不敢动。
忽然,姜意意捂住嘴,光脚跑进卧室关上门,她心口跳的很快,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在方林海别墅被困的那晚。
姜意意感到害怕。
她把台灯也打开,卧室格外明亮。
寂静的室内,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安静。
姜意意吓一跳。
她额头起了细密的汗,腿直软。
大门口再次响起了敲门声,这次声音跟刚才的不一样,声音由轻变大,力道适中,不像先前的那样的诡异。
姜意意穿着睡裙,也顾不上拉一侧滑到肩膀的吊带,反应过来,赶忙拿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是傅池宴打来的。
她接听:“喂。”
声音微微的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