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池宴洗完手,走过来。
看到红彤彤的一锅红油锅底,他眼角神经跟着一跳,不自觉微皱眉。光是看着锅里的食物,他的胃就不舒服了。沉黑的视线落到咬着筷子的姜意意嘴上,也是一片红。
可姜意意丝毫不觉得辣。
傅池宴坐沙发对面,问:“我的碗?”
“不然呢。”
姜意意咬了咬筷子,目光盯着傅池宴,平平静静说:“一个人吃火锅多没意思,火锅就要人多吃起来才够味。以前因为口味,我们也没好好在一起吃过几顿饭。知道我皮肤为什么这么好吗?就是因为吃辣,促进新陈代谢。”
傅池宴懒得理会她这歪理邪说。
他看她一眼:“别咬筷子。”
姜意意给他一眼,就咬,碍你什么事了?看不惯就别看。好半天,见傅池宴盯着自己咬筷子的动作,她也知道不礼貌,放下来。
她用公筷夹了一个煮胖的肉丸子放傅池宴面前碗里,温柔又贤惠的说:“工作一天辛苦了,我亲手煮的,吃个补一补。”
傅池宴:“……”
他表情克制,一言难尽的看一眼姜意意。
一个肉丸子,要补什么?
“喝酒吗?”姜意意问。
她也就是随口,不征询同意自顾打开一瓶啤酒,递给傅池宴一罐。沙发坐着不舒服,弯腰吃东西压着胃,挺难受。
她起身,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个小凳子,搬来坐着,这下舒服有那味了。
舒服最重要。
什么形象不合适,都抛到一边儿去。
她喝口啤酒,表情愉悦,惬意说:“火锅跟啤酒是绝配。要是觉得辣,你就喝啤酒就着,要是实在吃不下,我也不勉强,我独自一个人享用也行的。你可以上楼忙你的去。”
说完,自顾自吃菜。
傅池宴没说话,看一眼热腾腾的火锅。
他回来还没找她算账,她倒是先闹上了。
明知道他吃不了辣,偏偏故意吃辣的,还问他要不要吃。吃,他不喜欢。
不吃,姜意意会不高兴。
姜意意会找理由,你看,我们连吃饭都吃不到一起去,怎么一辈子走下去?
“你就没什么说的?”
傅池宴问吃的正欢,没心没肺的姜意意。
“说什么?”
姜意意咽下食物,抿了抿唇,舌头舔下唇上的汤汁,动作格外诱人,本人却不自知。
她心知肚明,坦荡说:“谢谢你今天背后替我做的,所以,我这不是在请你吃饭?你也别一副质问我的语气!一,我不是有夫之妇,也没有男朋友,我现在单身。”
“二,我也拒绝了三哥的求婚,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觉得我跟三哥更合适做朋友。你不是要追我?做为一个追求者,你做的并不合格。所以啊傅总,我拒绝。”
“我一直在想,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姜意意也不知道。
她认真思考一番,说:“我心理创伤好了,明天我就搬出去。还是那套房子,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这顿火锅,就当是散伙饭。”
听到散伙饭三个字。
傅池宴脸色变得难看一些,手指蜷了蜷。
话落,姜意意手机响了。
“我接个电话。”她起身离开。
傅池宴一句话没说,他垂眸,盯着一锅他厌恶的火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没多久,姜意意打完电话回来。
她不打算吃了,没心情吃,跟傅池宴交代:“你自己吃吧,我有事情需要处理一趟。不吃,你就倒了。”
话落,姜意意急匆匆离开。
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傅池宴交代,谁打来的,出了什么事她都不跟傅池宴说。反正交不交代都一样,傅池宴在她身边安排的有人。
她的行踪他了如指掌。
傅池宴跟出去时,姜意意的车已经开走了。
他没跟着,回了客厅。
火锅煮滚了,扑腾扑腾的冒着热气,傅池宴坐下来,动筷子吃了碗里那个丸子。一入口,辛辣的感觉入喉咙,惹得傅池宴受不了咳嗽好几声。
连带着眼角涨红。
他停下来,打算起身离开。
可想了想,没动。他耐心的挑战自己的底线,沈斯说,爱一个人就要宽容和无限的去包容。他学着去吃姜意意喜欢的菜,辣味入喉穿心,他眉头狠狠皱起。
他厌恶辣,厌恶这种恶心的都东西。
可姜意意喜欢。
傅池宴心想,散伙饭是吗?一个人吃的话,那就不叫散伙饭。
姜意意赶到姜家老宅,听到医生说姜老爷子没事,只是虚惊一场,她才微微喘口气。既然来都来了,总要见上一面,虽然姜意意扭头就想走的。
去看爷爷,碰到姜闻闻,还有邵何。
姜意意还不知道姜闻闻和邵何在一起的事,不由得停下,目光停留在邵何脸上,不爱高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注意到两个人亲密靠近的距离,心里有了猜想,有些吃惊,“你们……”
邵何看一眼姜意意,没说话。
他冷着眼,拉着姜闻闻走了,把她当空气。
姜意意:“……”
她眼睛眨了眨,想说什么说不出来,简直没被气笑,邵何这个狗东西,好想踹他一脚。
姜意意见到爷爷,爷爷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姜意意没见过,跟那个陌生男人点头微笑下,算是打招呼了。她走过去跟爷爷说了几句话。
说完话,姜意意就走了。
到车边,姜意意准备上车,有人从背后叫住她。
姜意意回头,是邵何。
邵何就一个人,姜闻闻没来,她跟邵何一样,彼此对对方都没什么好态度。姜意意关上车门,抱手臂靠在车边,撩了一下头发。
她清冷说:“叫我有事?”
邵何嘴角奚落:“蒋南渟跟你求婚了?”
“你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见邵何不说话,姜意意嗤了一声,转身要走人,就听邵何开口说:“以前真没发现你是这种女人。一边吊着傅池宴,想要他的婚姻,一边又要勾搭蒋南渟,想要其他男人的感情。姜意意,你说,你贱不贱呐?”
姜意意眼神骤冷:“你再说一遍!”
邵何摊手,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注视着姜意意,语气里有轻视看不起:“你毁了南音一辈子,姜意意,希望你夜里每晚睡觉时能睡个踏实觉。别良心难安。”
姜意意:“你……”
邵何冷笑一声,那眼神恨不得把姜意意掐死。
他转身走了。
姜意意心口郁积了一块儿情绪,卡的她不上不下,告诉自己三遍不生气,可没用。她冲上去,想拦住邵何,跟他争执一番,什么叫做害了南音一辈子?
邵何是眼瞎,还是被南音鬼迷心窍了?
到底是谁害了谁!
姜意意还没碰到邵何的手臂,就被邵何猛地转过身扣住姜意意手臂,他把她手朝后扯,用力摁在汽车上,沉盛警告:“姜意意,我忍你很久了。不管是闻闻,还是南音,我都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做人别太猖狂嚣张,否则有你哭都找不到地儿的那天!”
姜意意手疼的说不出话,脸都白了。
邵何甩开姜意意,厌恶的走了。
手疼,姜意意额头沁出汗。
她此刻连生气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只有一种感觉——
她的两只手疼的,像是快断了。
姜意意坐在车里,静坐了一晚上。
起初她手疼,在车里缓解,后来,实在想不通,心里憋闷又无处发泄,眼睛都红了。从头到尾,她憋着眼泪,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手上的疼痛慢慢缓解掉。
她呼口气,心里大骂这操蛋的人生。怎么她的人生就过成了这样,活成了这样?
一坐,就过了好几个小时。
奇怪的是,傅池宴一通电话都没有,甚至,一条短信都没发过来。姜意意也没在意。
半夜,姜意意开车回去。
她回到家,客厅灯关着,随后拧开,茶几上的火锅还在,可盘子里食物没了。被人吃了,要么是倒了。姜意意一愣,不会是傅池宴吃的吧?
挺新奇。
而且还喝了七八罐啤酒。
姜意意盯了茶几好一会儿,觉得傅池宴也挺有意思的,还说不能吃,这不是能吃么。往沙发无意中看一眼,傅池宴的车钥匙还在。
她看一眼,目光收回。
没多想,也没在意。
她看了一眼楼上,以为傅池宴在家。
丢了包扔沙发上,准备上楼开始着手收拾东西明天走人时,不经意间,眼角余光注意到地板上一处红,不像是火锅沾染上的,像是……
姜意意走两步,忽地停下。
她心口一跳,退回来蹲下身看,认真观察。
像是血。
她愣了下,很快确定,是血。
可是家里,怎么会有血?
她心里忐忑不安,反应过来站起身,喊了一声傅池宴,没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