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意不想再住傅宅。
没有明说,可每次表现的不能再明显。
脸上哪儿哪儿都看得出嫌弃和不开心。现在的傅池宴,是个凡事以姜意意为主的合格男友,不会让姜意意不满意。
于是就,两个人搬了房子。
回到自己婚房那个家,姜意意就像个脱离束缚的小蝴蝶,身体细胞每一处都透着愉悦。现在舞蹈室那边,不需要她每天亲自去,她也乐意偷懒,在家捣鼓美食,每次做出来的新品,就拿傅池宴当首个试验品。
一个投喂的乐此不疲。
一个接受的心甘情愿。
平静安宁的日子,一直到约定的时间。傅池宴要检查身体,每到医院去复查的时候,是傅池宴情绪最低落压抑的时候。
过去那三年,他根本就不抱有希望。
加上失去姜意意,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无声的在心里放弃,傅池宴一开始从车祸醒来,得知自己失去双腿的那刻,就没有想过将来。所以,那唯一的清醒时刻,他叫来律师。
把自己的财产股份全部留给前妻。
只留有一小部分用于治疗。
甚至,都不用再治疗。
出事的第一年,傅池宴活的格外封闭。他本来就话少,阴郁压抑的时候,一个人可以整天不和外界交流开口说一句话。第二年,傅爷爷给傅池宴安排了心理医生。
但是,没有结果。
心理医生屡屡碰壁,最后傅爷爷找了一个和姜意意几分像的女心理医生,这才见到了傅池宴,没有被傅池宴赶出来。
再之后,姜意意满世界找他,各种她的照片,她哭的样子,她发呆的样子,她在饭馆安静吃饭的样子,她坐在花园孤独看小狗的样子,一点点把傅池宴的心捞出来。
想到那个与自己有几分像的心理医生,在她不在的三年里,陪了傅池宴很久,姜意意第一次心里吃醋,酸酸闷闷的。
临睡前,照常给傅池宴没有知觉的腿部肌肉循环按摩,配合着康复药方泡浴,姜意意坐在圆圆小凳子上,特别认真。也挺像那么回事的,有模有样,专业的都可以出师了。
但是,傅池宴依旧有察觉。
注意到了姜意意的心不在焉。
他柔声问:“是不是累了?不用按了,去休息。”
这些活,本来就不用姜意意再做一遍。每两天都有专门的人来定点给他的腿助疗,姜意意不需要亲自做一遍。她自己想做,完全是出于心理上的暗示,觉得多做是有利的。
傅池宴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
就没有阻止,让她心怀着期待。
事实上,他对自己是不抱有任何期待的。
“没有。不累啊,时间还没到呢。”
傅池宴打量姜意意一会儿,注意到她白皙的额头上有轻微的细汗,他心疼了。伸手擦掉她光洁额头上的一层薄汗,他语气重一些,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行了,就到这儿吧。”
姜意意注意到他口气变化,以为是他心情不好,态度又忽然变差,她手上动作停下来,沉默安静的望了他一会儿,抿抿唇,一副委屈兮兮的迷茫样子,看的惹人心软。
“你怎么了嘛?好好的,怎么又突然发脾气。你这样,吓到我了。是觉得我按的不好,还是看到我,你会觉得烦?”
傅池宴没想到姜意意这么想。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太多期待和火一样的光芒,仿佛他的腿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只是普通感冒那样,用一些心好好照顾,就能康复活蹦乱跳起来。
傅池宴自我厌弃,他偏开脸。
姜意意看着傅池宴闭上眼,没有回应。
这个时候,她知道傅池宴心情不好了,需要一个人,不被打扰,就连她也不行。姜意意很懂事的不再说话烦他,她站起来,临走前看他一眼,然后弯腰,在傅池宴脸颊上落下一吻。
很轻的一个亲吻。
她离开卧室。
姜意意心情是受到些影响,有点沉重,她披了一件外套下楼,突然觉得胃里空空落落的,想吃东西。明明,一个小时前才吃过饭。
看到姜意意去厨房,陶婶问:“意意,是不是又饿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接回傅池宴后,姜意意算是这个家的主人。傅池宴不在的这三年,陶婶不离不弃,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感情处久了,再陌生的人也变得像亲人。
陶婶喊傅池宴依然是先生。
但喊姜意意不再是太太,而是亲切的名字。
姜意意说:“不用麻烦了,我洗点水果吃就行。”
陶婶不觉得麻烦,“天凉,水果是生的,吃了对肠胃不好。前天你也是刚吃晚饭没多久就饿了,我再给你做点易消化的吧。”
姜意意:“行。”
她微微一笑:“陶姨,辛苦啦!”
不用自己动手,在楼下客厅转了一圈,想到几分钟过去了,也不知道楼上那位心情如何了。几分钟,时间也够了吧。
姜意意心想,够多了。八壹中文網
她手背在后面,一步一台阶的上楼。
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屋里的人在打电话,姜意意脚步顿了下。卧室的门没有关,傅池宴声音不大,但还是每一句话都去了姜意意的耳朵里。
直到里头通话结束。
姜意意没有勇气再进去了。
她低着头,站在门外,有些不开心。
姜意意没进去,傅池宴没出来,隔着一道冰冷墙面的距离,谁都没有先走出第一步。大概二十分钟,陶婶问要不要加辣椒,上楼问姜意意,傅池宴才知道姜意意一直在楼上。
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长时间。
姜意意回应陶婶:“加一点。”
傅池宴:“不要。”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姜意意一愣,她走到门口,问傅池宴:“你也饿了,要吃消夜吗?”
傅池宴深沉漆黑的眸子盯着姜意意巴掌大的脸,他不急不缓说:“大晚上的,饮食吃清淡些,不要吃辣的。免得刺激肠胃。”
“喔。”还以为他也饿了呢。
陶婶下楼了。
姜意意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就远远的看着傅池宴,不说话。傅池宴也看着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姜意意有些沮丧,心里像有双手在轻轻的挠一样,心烦意乱。
她向来都知道傅池宴的行情好。
哪怕他现在坐轮椅,也不影响他的吸引人。
她只是,心里不舒服。
想到另外的女人,陪在他身边两三年。
姜意意不想那么敏感的庸人自扰,她不让自己钻牛角尖,转身走。傅池宴刚要开口喊人,姜意意的身影就消失,他眼前只有衣服一角。随即,姜意意的手机响了。
傅池宴听到姜意意喊桥桥。
康桥怀孕了,今天查出来的。
楼下,姜意意打着电话,慵懒的坐在餐厅边。陶婶把饺子端过来,姜意意拿起筷子要吃,突然闻到饺子味,有些不舒服。
她没想太多,咬一个。
结果胃更难受。
“陶姨,饺子是不是坏了?”
“没有啊。”
“那奇怪了,怎么味道怪怪的。”
姜意意把剩下的一半吃完,感觉味道就是不对,她吞不下去,抽出一张纸吐出来,丢进垃圾桶。
康桥听到电话里交谈声。
她莫名兴奋:“意意,你该不是,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