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旁跟上来的脚步声，长莺头也没回，继续闷头疾步快走。
没走几步，长莺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劲。
此次占便宜的明明是她，她再做出这副委屈巴巴的神情算什么？
要知道，她今天是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礼物也收了，帅哥也欣赏了。
简直再没比她还赚的好不好？
这个想法在她脑子转了一圈，她顷刻间满血复活。
脚步也不再像之前一般急匆匆，而是理所当然的慢了下来。
微微侧目打量跟在自己身旁顾怀瑾，眨巴眨巴眼，顺嘴问一句，“这大冷天，地里也冻上了，你就算找到合适的建厂地址也开不了工吧？”
本还微微有些忐忑的顾怀瑾，闻言霎时怔住了。
下一瞬间，就见长莺脸上的兴味之色慢慢变淡，顾怀瑾顾不得许多，立马忙不迭点头，“是的！”
对于他良久才给出回答，长莺忽然失了兴趣。
觑了他一眼，随意“哦”了一声，就转头目不斜视往前走。
而差点没跟上长莺跳脱思路的顾怀瑾，没忍住在心里头长舒一口气。
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高高提起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嘴角微扬，脚步轻快的跟上她。
期间，他的目光从她白皙柔嫩的脸上缓缓下移。
最终目光定格在她胸前左右晃荡的吊坠上，这一瞬，顾怀瑾的心就跟沁了蜜一样甜。
哪怕这一路俩人什么都没说，他也甘之如饴。
因为距离蔡氏卤味本就不远了，两人没走多久便到了店面前。
长莺没第一时间上前，而是在原地微微驻足。
担忧下雪天影响客流量，就大概观看了一下人流量，心里有了底，霎时就安心了许多。
微微侧头看向顾怀瑾，心下有些无奈。
人都跟到这了，怎么也得请他进去坐一坐吧？
于是给了他一个眼神，就率先朝侧面的角门方向走去。
顾怀瑾看向站在窗口前，眯着眼，目光阴恻恻盯着自己的伯母，心里头是一阵无奈。
起先他以为能通过先搞定伯母，然后就能在追求长莺的路上事半功倍。
直到三番两次见识到了伯母忽冷忽热的突变态度，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伯母才是那颗最不稳定的定时炸弹！
还是那种碰不得，摸不的，却又偏偏忽略不得的那种。
他现在也算学聪明了，伯母对自己热情时，他就同样对待。
要是对自己心怀敌意，那他就尽量缩小存在感，努力不触她的神经。
主打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眼下他实在做不了什么，便默默低下头，脚步匆匆跟上长莺。
俩人在角门前站定，长莺开始砰砰敲门。
下一瞬就听到了回应，随着脚步声响起，角门很快被拉开。
胡二牛见是长莺，面带着憨厚笑容，“蔡老板。”
他干巴巴的喊了一句，立刻就让开了门，目光触及跟在她身后的顾怀瑾时，微微一顿，很快就低垂下头。
“嗯。”长莺点点头，就迈步进门。
下一瞬察觉顾怀没跟上，她忽的扭头，“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呗？”
顾怀瑾隐晦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确定是个全新的生面孔，顿时眉心紧皱，心头的担忧瞬间涌现。
听闻长莺的邀请，这才把目光看向她，对于她的客气邀请他直接摇头拒绝。
就是冲伯母那个不善的眼神，他就知道今天不适合出来刷存在感。
他还是不要雪上加霜了。
不过眼下有个问题，确实有必要提醒一下长莺。
“我有件事忘说了，借一步说话？”
说话间，他的目光隐晦的在一旁的男人身上一扫而过。
长莺见状心里头一咯噔，第一个念头就是胡二牛有问题！
虽然心里头已经惊涛骇浪，但她面上依旧丝毫不显，含笑让胡二牛去包几斤卤肉来支开他。
等他一离开视线，长莺二话不说直接迈出门去。
一把拽着他走向角落里，看了看四周没人。
这才面色格外严肃的看向他，压低声音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顾怀瑾感受着胳膊处还未松开的力道，心下猛地一跳。
闻言，艰难的把心神从手臂上移开。
紧绷着身体，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你知道？”
听闻此言，长莺愣了愣，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知道？”
下一瞬她立马反应过来，两人所指的事大概率不是一个事件……
这下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一瞬，长莺立马抛开这种念头，忙催促道，
“行了，你也别再跟我绕弯子了，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顾怀瑾略微一沉思也回过味来，歉意一笑，随后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
眉心紧蹙，一脸正色看向她，“你店里现在雇佣多少人了？”
长莺虽是不解，但还是实话实说，“十个。”
顾怀瑾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但出口的话却越发压低音量，“个体户最多只能雇佣八人，你不知道？”
长莺被他这话问的脑子一懵。
瞧她这个模样，顾怀瑾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悠悠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广大人民群众目前还是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我们这群做生意的。”
长莺点头赞同但却没接话，因为她是实在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明明她每期报纸都不落，也在时刻关注改革的一系列动向，按理说不应该踩到雷点才是。
可看顾怀瑾严肃的面容，长莺就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小！
“现在最大的分歧，就是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资本家吗？”说到“资本家”这三个字时，顾怀瑾的眸色微沉。
因为他也是被这个问题困扰的人员之一。
哪怕他现在做的再谨慎，依旧有不少人直接一句资本家做派告上去。
虽然他的手续一切合法，可他依旧要花费很大功夫，才能消减这句话给他事业上带来的影响。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靠挂靠肉联厂，才得以冲破阻碍做出这一番规模。”他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飘忽。
“因为我初始雇佣的人员就远超七人，所以我不得不找个挂靠的企业，不然批文根本就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