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人斜靠在屋内的沙发上，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沙发的扶手，似乎在死前还在拼尽力气，想站起来，但最终没有成功。
受害人的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脚上踩着拖鞋。很显然，他是从医院里逃出来之后，就直接来到了这里。
杀死他的是某种锐器，自后心部位刺入，有两个伤口，距离很近，而且都直接伤到了心脏。
刘水蹲了下来，观察那些足迹：“足迹很清楚，来人似乎有恃无恐。不过，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我只看到了出去的鞋印，没看到进来的鞋印啊。”
方芳答道：“卫生间排气窗的位置有破坏过的痕迹，另外，排气窗的窗户格栅被打开了。我检查了外面的墙壁，发现排水管道有攀爬的痕迹。我怀疑犯罪分子是依靠排水管道爬到了窗口附近，并且在破坏了排气窗之后，从这里进入了房间。”
胡栗补充道：“进入房间的两人，身高都在一米七七到一米八一之间，这房间里很久没人收拾，杂物很多，而这两人在走路的过程中没有撞到任何东西，进屋之后就直接找隐蔽处藏了起来，等主人回家，从这一点上来看，应该是老手。”
李洁在一边开口道：“嗯，虽然你们说他们是老手，可他们还是留下了足迹，这怎么解释？”
“是因为住在隔壁的邻居听到了动静。”胡栗说：“受害人在逃回来的时候，邻居正好在门廊里修电灯，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邻居问他：‘你被放出来了？’受害人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从门边翻出了之前藏好的钥匙，并打开了房门。邻居觉得蹊跷，就赶紧回家找出手机，准备报警。就在他拨号之前，听到这房间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他觉得奇怪，出来一看，正好看到两个人影在下面的楼梯口一晃而过，可惜，没看到那两个人的模样。我们来了之后，和保安室的人谈了谈，问他们这座楼里有没有安装监控设备，他们回答说，本来是有的，但就在今天，这座楼上的监控系统出现了故障，有可能是被人破坏了。又懂得破坏监控系统，又懂得在进来之后不碰任何东西，这些杀人犯应该是老手了。”
刘水蹲下来检查，说：“那两个人也不是没碰过东西，这些家具都被他们移动过，不过，在翻动过这里的家具之后，他们又把所有的家具进行了复原。并用湿布之类的东西进行了清洁，把上面的指纹都擦掉了。他们还搬动了床和床头柜。如果是平时，这种移动的痕迹倒也不容易看出来，不过，受害人的家里已经很久没有收拾够了，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他们移动了家具之后，在地面上留下了痕迹，在使用湿布擦拭家具的时候，还在地上留下了水渍。这些都给我留下了推想的空间。”
胡栗问道：“要不要从那些鞋子上入手，去查这些凶手的信息？”
刘水摇头：“没有必要，那些鞋不是他们习惯穿的尺码。”
“这……为什么这么说？”
刘水指了指那些脚印，说：“鞋子后半部分，有很重的拖曳过的痕迹。前脚掌发力的部分较为靠后。这说明穿这些鞋子的人，脚的真正尺码比这鞋子的尺码要小一些。”
“那他们为什么要穿比自己的脚大这么多的鞋子？”
方芳插嘴道：“恐怕是为了把咱们引入歧途吧？”
刘水点头：“对方既然仔细到连桌上的指纹都要擦掉，很显然，经验极为丰富，做事非常底细。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把脚印留在这里？这些脚印，应该就是他们故意想留给我们的假线索。我们如果去跟踪这些大鞋印，就会忽略掉他们的真实脚码。”
“那我们应该从何找起呢？”胡栗显得有些着急。最近这一连串“吃瘪”，已经让他变得心浮气躁了起来。
刘水微微顿了顿，说：“这俩人进来之后，除了杀掉了受害人之外，还到处挪移家具，你们说，这是为了什么？”
方芳略一思索，答道：“恐怕是为了寻找某件东西吧？”
刘水伏下了身子，自言自语道：“那么，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受害人被他们杀死，死前估计受到过他们的逼问，但受害人并没有说出来……或许正是因为没有说出来，所以才会遭到他们的杀害。”
方芳看了看凶手们留下的痕迹，他们已经走遍了这套住宅里大大小小的角落。在他们离开之前，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没找过的？
方芳忽然转过头，望着地上受害人的尸体。
受害人的身体斜靠在沙发上，一只手紧抓着沙发扶手。手指已经深深地抠进了沙发里。
胡栗也注意到了方芳的举动，他快步来到尸体的旁边，轻轻地挪了挪尸体（现在已经完成了拍照，尸体可以移动了）。但尸体的手依然紧抓着沙发扶手，无法移动。
方芳忽然说：“有点儿不对劲啊。这沙发扶手的材质，看上去应该是硬木吧？为什么受害人的手能够深深地抠进去？”
胡栗也发现了这个奇怪之处。两人都凑到了尸体旁边，一起使劲，想把尸体的手指扳开——尸体紧紧压在扶手的上面，如果不挪开尸体，是无法检查沙发扶手的。
但是，现在无论他们怎么用力，死者的手就是掰不开。
李洁淡淡地说了声：“你们先闪开，让我来试试。”
方芳和胡栗知趣地退到一旁，他们想看看这位新来的局长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李洁用手按在了死者的手指根部，她说：“死者死去已经有一阵子了，这个时候，尸体的肌肉已经开始僵硬，想掰开死者的手指，不能用蛮力，而要用巧劲。”
她顺着死者手指的方向，往根部轻轻揉了几次，就像是在给尸体做按摩一样。揉了一阵子之后，她轻轻地一掰，总算掰开了死者的手指。
沙发的扶手暴露了出来，另一侧的扶手确实是硬木的，而这边的扶手，却是用很像硬木的材质制成的。用手一敲，里面叩叩作响，似乎是空心的。
李洁下令道：“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