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骤然之中听到儿子说话,又怎么能不激动。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何狗儿听到她的话之后,却是面露凶色,继而朝她嘶吼起来。
她不敢置信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哭嚎着问沈云烟道:“我家狗儿这是怎么了?”
沈云烟没有理她,飞快的抓了三支银针,同时扎向何狗儿身上的三个穴位。待银针落定后,直接丢了一粒药丸到他嘴里。
也不知道是她的针灸的手法有奇效,还是药丸的功效。吃了药丸没一会儿,原本嘶吼乱叫的何狗儿又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沈云烟才腾出空来回何翠花道:“这只是因为壁虱传染的病毒,造成的精神错乱而已。”
何翠花根本听不懂,什么是病毒,又什么是精神错乱。她见沈云烟神情淡然,说话的口气轻松。下意识的便以为当真没事。于是拍拍胸脯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怎么会没事呢?”沈云烟目光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道:“精神错乱没有治好的话,以后他随时都可能像这样发疯的呀!”
何翠花险些再次晕死过去。
沈云烟没有理她,给何狗儿被壁虱咬过的地方用药水消毒包扎之后,才缓缓的收了针。仔细的洗了一遍手之后,直接递了一份账单给她,“何大婶把今日的药钱付了,就可带令郎回家修养了。”
何翠花瞪大了眼睛,呐呐道:“还要收钱啊!”她搓了搓手,腆着脸道:“大家都乡里乡亲的——”
沈云烟微微挑眉,“何大婶,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大家乡里乡亲的,能帮忙的,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没得让我们帮了忙,还自贴腰包的道理吧!”
木通轻哼一声,忿忿道:“我们东家可没收你诊金,就是那药钱,也不过是象征性的收一点而已。两粒药丸,才收你五十两银子,连个成本价都没保住呢!”说着一副,你占了这大的便宜,居然不知足的表情。
何翠花扑在地上哭嚎道:“你这不是坑人吗?不过是两坨黑糊糊的丸子而已,就要收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什么呢?”
她本来以为,会有很多人赞同她的话。但没想到,她话才刚说完,就有不少人哄闹起来。
说她不知感恩,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云云。
这下子可让她傻眼了。
她本还想闹一闹,让沈云烟为了面子和名声,以后也免费给她家狗儿治病呢!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大家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难道,这县城的百姓都那般有钱不成?
五十两银子,只是一个小数目?
她哪里知道,药妆阁的成药,几百上千两银子一粒的都有,五十两银子两粒药,在别的地方也许算多的了,但在药妆阁,真的是算顶便宜的了。
所以大伙几乎想也没想,就相信了木通说的话。
你看,她诬告人家,人家不禁胸怀宽广的不计较,帮她家儿子诊治,诊治之后又不收诊金,只勉强收了点药钱。这样胸怀宽广的女子,就是他们,都忍不住竖起中拇指。
这妇人,不道谢就算了,居然还大声嚷嚷,说人家坑她。
就这样的人,大伙真是越看越嫌弃。
“看病给钱,天经地义!给钱!给钱!”有那激动的,已经吼了起来。
“不给钱就报官!”
“正好苏县令还没有走,报官、报官……”
何翠花被吼得一个激灵,再不敢使小心思,忙給沈云烟赔不是,又装可怜道:“二妮啊!你看不是婶子不给钱,实在是婶子没有钱啊!婶子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
“没有钱可以打个借条嘛!”不知道是谁,弱弱的吼了一句。木通机灵的拿了纸笔出来,当真众人的面写了欠条,请何翠花按手印。
何翠花看看远处站着的苏县令,再看看吼着让她画押的群众,只得忍着心痛,按下了手印。
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不用人催,大伙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
只不过药妆阁的好名声,当天就在县城里传遍了。
因为沈云烟当众给大家讲了一段,要如何防御壁虱,不幸被壁虱咬了之后,要如何处理,以及如何自行判断,是一般的皮疹,还是被壁虱等毒虫咬了的辨别手法。
她在人们的心目中的形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沈云烟并不知道她今天,她只是心情甚好的拿着何翠花亲自签押的欠条。觉得解决了个大麻烦。
说实话,以她们现在的家当,她并不在乎那五十两银子。但她为什么一定要收这五十两呢!
一方面是防止以后有人再打着同乡的旗子,道德绑架她做不想做的事。另一方面也是捏何家一个把柄在手里,省的他们再作妖。
谢璟言将事先准备好了的衣服递给她道:“我已经让朱婶在浴盆里加满了热水,你去沐浴吧。”
看到他,沈云烟忍不住好奇道:“你什么时候和苏县令有交情的?”
谢璟言摇头,“从未打过交道。”
沈云烟惊讶道:“不会吧?那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如果不是因为特意请了他,他又顺便给他们给脸面的话,他怎么会亲自到现场来?
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之所以来,是因为他认真负责。要是他这个县令都这般负责的话,只怕腿都要跑断了。
谢璟言笑了笑道:“别想了,我明天准备点礼物去苏府拜见他,不就什么都明了?”本来他方才就想吩咐人将他请进来作客的。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亲自上门拜见。
沈云烟心想也好!反正看苏县令这个样子,不像是要找她们麻烦的。如果不是找麻烦,那这么向他们示好,难道是有什么求她?
他要替谁求医吗?
她一时想不明白,便也不想,转而问起了别的,“你要上门拜访的话,我们要送什么礼好呢?”
说到送礼,她又有些担忧道:“我们这样上门,不会让人误会,我们是行贿吧?”
谢璟言揉了揉她脑袋,“你都想些什么呢?我们有什么需要行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