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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东阳坡(1 / 1)

东阳坡,离清风山最近的一个村落,零零散散不过数十农户,位于清风山的一个坡段林子里,据村里人相传此处是太阳最晚落山的地方,所以称之为东阳坡。由于处于坡地,不适合耕种,所以此地没有形成较大的村寨,倒是因为日照长,一些果树在此地的收成反而不错,此地农户倒也过的还算可以。只是现在年轻人大部分都会下山做工,致使寨中人烟有些凋零,不过也没办法,生活总要向钱看!当老道士踩着月色来到东阳坡外的时候,寨子里已经熄了灯火,路边蛐蛐声响彻连天,叫的老道士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老道士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家屋外轻轻的推了推门吱呀~木门推开,只见,一个近乎花甲老人,苍颜白发,身着粗制棉衣,正拄着拐杖静静的倚在门框上看着老道士。老道士一看赶忙小跑到跟前“怎么出来了,夜里风凉,快回里屋”老道士将桃花扶到床边坐下,给土炕添置了些柴火,这才将身上药篓卸在一边“怎么比平时晚了两个时辰呐,可是有什么麻烦?”

老道士刚欲回应,突然药篓响起一阵乒乓的声音,将老妪吓了一跳。咣当,药篓倒在一边,顿时瓶瓶罐罐便滚了一地。一个小脑袋从药篓里探出来,瞪着明亮的大眼,正笨手笨脚的从药篓里边往外爬老道士一看,赶忙将小娃娃拎了出来,放到榻上。而老妪看到白白静静的婴孩时,则是微微一愣,老眼中似泛起了一抹别样的光彩。而小孩子被放到床上后,也不哭闹,只是自顾的在土炕上爬来爬去。咿呀~咿呀~老妪嘴角微咧,额上皱纹轻轻伸展,朝着小娃娃轻轻拍手。小娃娃双眼明亮,朝着老妪爬去!老道士立在床边,看着正与小娃逗乐的桃花,不由有些嘴角微抽,小声嘟囔这.....能不能收敛收敛,不是咱家的啊!不过老道士看着桃花脸上柔和的笑意,神情也是有些恍惚,一如回到当年。若不是自己当年一意孤行,若不是非要到什么清风山求仙学道,是不是自己现在也能搞这么一堆出来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两个孤寡老人整日在这院落之中荒凉度日过了好一会儿,老妪哄睡了小娃娃,转头开始询问老道士回来遇到的事情。....等到老妪听完老道士的陈述之后,便有些心疼的看着在床上趴成一团的小东西,神情不禁有些默然。“明天我再下山去清风集问问”……后来几个月在老道士的走南访北中度过,但是撒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只是有着小娃陪伴,桃花日渐开朗,似乎身体都有些好转老道士乐见其成,小孩子也过得开心,便也不再四处奔波,日子再次恢复以往的平静,只是清风集上多了一丝异样的声音老道士,怎么最近你家的药涨价了!最近身子有点虚,需要补补!仨月了,你虚毛线,你有的虚么老王头,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转眼间七年过去了,东阳坡人更少了,只留下七零八落的二十来户,显得有点荒凉,有消息说王朝即将颁布新令,三十户以下的寨子会合并到山下乡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不过在寨子外边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却多了很多热闹,这里会有一个老婆婆时常在院子里晒太阳,拉着一个小男孩蹒跚的走路,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我决定了,他就叫清风!”

“桃花啊!咱不带这样的!张清风也太难听了点”“你这一生坎坷,命途多舛,你的姓就别带了,他从清风里来,在清风山中出现,清风与他有缘,就叫清风多好!”

“啊,这个,这个……”随着时间的流逝,小男孩开始长大,院子里开始传出些不一样的声音“嘶,疼疼疼,师父,你扎我腰子了”“额,是嘛,哎哟,不好意思,不服老不行啊!”

“咋又错了师父,你是不是故意的!”

“呵呵!山外老夫这一针生死人肉白骨,你倒嫌弃上了,你很可以嘛!”

……“师父,我不要进去,那药太臭了,我不信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额!那确实,我那会儿哪有这条件,你那师祖比我还菩萨心肠,万贯家财早早散尽,到我这代就没有门楣照拂了,全靠天资硬撑着,哪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呵呵,就知道吹牛,不知道师娘咋看上你的”“哟,年纪不大,心思挺花的啊!这次上山,多加两个时辰!”

“别啊师父”“呵呵!对了你记住,就这一桶药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你都不知道清风集那群人现在怎么骂我,你记着这份好,我倒是无所谓,一把老骨头,但是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额,记住了,清风集,李婶、王婶、赵叔、猎户老李....,你整天念叨”“猎户老李...,那是你叫的么,你得叫李叔!”

“知道了知道了,都说多少遍了,做人要知恩图报,不忘滴水之恩,我长大以后给他们都在城里盖大房子”“哟呵,小子志向还挺高!”

“哦哦,对了,师父,我不想练功,我想念书,上次二狗他爹回家,跟我下棋都下不过我,说我天资聪慧,是个念书报国的好苗子,要不然我念书去吧,他那边的书我都看完了,翻来覆去就都那几本,我去城里念书到时候我还能做大官,说不定是一个比他还要大的大官”“呵呵,念书?我倒是能想想办法,不过这么奇葩的要求,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请保持你的激情,这种愿望我一定满足你”……岁月流逝,又是五年光景眨眼而过,桃花身体日渐衰老,经常会传出来一股灰败气息,老道士也开始有些佝偻,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当时被遗弃在清风山下的婴孩也已经长大了清风山中不知何处,一道小小的身影,在瀑布赤裸着冲刷着身体,浑身蒙着一层蒙蒙的金铁光泽,细细看去,能发现这层光泽之中已经带了一丝丝银色!随后这道身影看了看已经升的老高的太阳,眼神闪过一丝暗淡!哎!该去跟他们告别了!……东阳坡外一片树林边,层层树叶透下来的阳光斑驳的在地上晃来晃去“风哥,领我们去清风山上玩呗”“对啊,对啊,带我们去抓鱼”“上次不是去抓过了么,这次去掏鸟蛋”“抓鱼”,“掏鸟蛋”,“抓鱼”几个孩子围绕着去哪儿玩儿吵得面红耳赤……而在他们中间,一个脸色清秀却因常年风吹日晒而显得黑红的少年,正托着腮帮,斜靠在一块石头上静静的看着天空,正是刚从清风山上下来的清风听见周围吵吵闹闹不由得一阵心烦。“别吵了,一群小混蛋,今天哪儿都不去了,整天就知道玩儿,上次回来挨的打还不够是吧”听到少年发话,一群孩子们逐渐安静下来“今天出来是跟你们说个事儿,过两天我就去清风山了,你们以后不要往那边跑,不然被那些个豺狼虎豹叼走,就再也没得玩了,明白不”一个略显粗壮的孩童探出脑袋,“额!风哥,你要离开东阳坡啊!”

“是啊!小爷从此要上山修行了!”

“修行是什么东西啊风哥?”

顿时周围又是一阵吵闹清风挠挠脑袋,“额,应该跟念书差不多吧!”

忽然那个粗壮的少年凑到清风耳边“风哥,我爹说你适合念书,要不去清风学馆算了,我回去求求我爹给你疏通疏通,肯定没问题,过两年我也去,咱就又能凑一块了!”

清风回头看了看这个有些滑头模样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哎!算了“额,我这次成仙求道去,二狗你臭小子这么不看好我!二狗憨憨的脸上满是不信,张爷爷那种仙人么?算了吧!那哪叫仙人嘛!饭都吃不起了清风看着二狗那变换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记着我刚才的话,别没事儿往清风山那边乱跑”二狗不以为意,“记住了,风哥,你知道的,你的话我向来是听的,况且我也没两年快活了~~”“呵呵~”“清风哥,那你啥时候回来啊,我还想吃你烤的鸟蛋”少年闻言,满头黑线的看着挤到身旁的一个鬼头鬼脑的小丫头“这次只是上山学艺,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一个女孩子整天惦记这些东西干嘛,小心以后没人要”“那上次你还说没人要就你要”……“额~”随后清风四处开始寻找,“二狗,二狗呢,二狗你过来!什么话都乱说,我锤死你!”

哈哈哈~周围的孩子们顿时陷入了欢笑……东阳坡村外的一个院落,老道士正出神的望着门外大风王朝有一条律法,少童满十二需入学馆进修,为期五年,年满后可从事相应职业。其中学馆由各地区官府组建,内设数百行业,涵盖具体的作业方法,行为准则,甚至连各项工作在何等条件下应得何等利钱都有明确规定。只是这条律法还有个规定便是适龄学子的进修方向须按照其父母职业划分。虽说此条律法有些怪异,却也跟王朝藏身大山之内与世隔绝多少有些关系,让这个王朝能历经千年还能屹立不倒。不过这也代表着,王朝内任何一人自出生起他的人生轨迹就被确定了大半,使得整个培养体系有些古板,阶层逐渐固化,人才日渐凋零清风,他自小被遗弃,无父无母,按照律法规定,自当继承老道士衣钵,上山苦修五年。桃花神色黯然的立在院内,无奈的叹了一声“必须得去么,能不能找找老王头疏通疏通,那孩子还那么小,他怎么一个人在山上生活”老道士苦笑的摇摇头,“找过两次了,没法子,老王家三小子说他上头负责的那头儿刚换,要是以前还行,现在怎么都不好使了,况且咱也不能总是麻烦人家,咱们年事已高,终究还是得让清风自己学门本事养活自己”桃花闻言,不免有些沉默,本就满是皱纹的面庞在这瞬间似乎变得更加苍老“没事,他练还元经也四五年了,我在山上照顾他些时日,应该能习惯的过来”当少年回家之后,正遇到收拾行装的老道士,近年来师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连带着师父都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今天师娘似乎精神很好,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在院落中眯着眼静静的看着自己,只是少年却感觉到师娘表情下隐藏着的那丝不舍与心疼。“师父,师娘”老道士正将瓶瓶罐罐收拾进药篓,闻声回过头来,略有些出神。再回首当年古道,这个孩子还只是巴掌那么大,不曾想转眼功夫……恍如隔世啊!“清风,你对为师将你送往清风山可有何怨言”清风沉默的立在门口,自从听闻师父要将自己送往清风山,心里就一直有些腻歪。凭什么啊,别人就都能去城里念书,自己就得上山苦修“不去,师娘年迈,我这一去,没人照顾了,别说你来照顾,你自己手脚都不利索,上山学什么艺,不去”老道士眼神有些复杂,此次上山,还能相见几次呐。“上山之后,我会陪你一个月,将我所有手艺传授于你,一个月后,衣食起居,炼药修行,你自己处理,从此,为师不再上山炼药,而你就算是清风观下一代传人,每逢节日可下山两天,五年后恢复自由”清风抬起头直视着老道士“那又何须上山,山下有何不同,山上能干的山下也能干”看着清风坚定的眼神,老道士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玛德,这臭小子哄不住了,跟自己年轻的时候一个臭脾气。只是这茫茫天下,芸芸众生,大多身若浮萍,没有翻天覆地的力量,这个世界又如何能似你想象中那般理所当然,身不由己罢了。“清风,你年纪还小,我与你解释你也很难明白,待你上山之后,学成归来,自然就懂了其中道理”清风瞥了瞥老道士,我就静静的看你编“况且,你上山学到本事后,就能赚到钱,赚到钱然后再来孝敬你师娘,这不是很好嘛,又不是上去就不让你下来,节日可以下两天呢,对不对!”

“就算没学到,那不是还有二狗他爸么!你担心啥...”“呵,整天没本事就指望找二狗他爸!鄙视你”“臭小子你再说一遍,我锤不死你”“再说就再说,小爷今天放话了,以后我要有天大的本事,赚很多很多钱,给全村都盖上大房子,城里的那条路我要直接修道清风山。另外,以后我也绝对不会跟你一样,整天就知道吹牛!”

“臭小子,你气死我了,小王八蛋,你站住,你给我站住”“我是小王八蛋,你就是老王八蛋...”“诶呀呀,今天我整不死你你就不姓张,好叫你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好大一会儿过后,院落中那股忧伤的感觉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陆桃花都在一旁椅子上悠悠的打着瞌睡。清风也算听明白了,自己年纪太小,不管是老道士还是谁都反抗不了,这清风山,不去也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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