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块特别白的石头，上面还有细密的小孔。看起来像是骨质疏松的标本骨头。苏宜佳心里立刻就有了猜测。手中的速度加快，没会功夫整块石头就都露了出来。连叔背着手，走到他们身后，看到那东西时，眼睛都亮了。“这可是抹香鲸啊！”
他忍不住低呼了声。“什么是抹香鲸？”
秦凯泽有些疑惑。结果就看见连叔脸色大变，死死抿着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连叔，你知道什么就说吧，我现在不在队里，就算是在队里，很多事我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秦凯泽猜到了他的担忧，认真的承诺。若是换个人说这话，连叔肯定不会相信。但秦凯泽的人品，在他们这些渔民那，还是有保证的。“抹香鲸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前两年有人来我们村子，说是要收什么从海里捞出来，带着香气的石头。当时我们村子里有个闺女用这种石头，给家里每个姑娘都做了串，能在腕上缠两圈的手链。海里捞出来的石头，只是带着香气，也人觉得有问题，所以就一直留下来了。后来那人直接按八块钱一克，把六串手链都收走了。一串就是一千来块，六串呢，卖了整整六千块。那闺女一家，什么叔叔、伯伯、姑姑的就是靠着这钱，全都搬去了城里，买了工作，成了城里人。而且当初那家闺女的抹香鲸是灰黑色的，收的人说其实质量不太好，要这种越白的就越好，价格也会越高。”
连叔羡慕的回忆。不过就算如此，他看向地上那一块大在的抹香鲸时，也没露出贪婪的神色。苏宜佳对于秦凯泽选人的眼光，又多了几分信任。连这普通租着一起出海的老渔民，人品都这么好。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兄弟和下属，肯定更值得信任。“秦团媳妇，这抹香鲸你打算卖吗？你若是想卖的话，等那人再来村子，我就让他来联系你们。”
连叔热络的询问。这块抹香鲸看起来，少说也有几十斤。就算按最便宜的八块一克来算，这里三十斤的话，也有好多万了吧？连叔没读过书，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但这是好多好多钱，他还是知道的。“那人是村子里的？”
苏宜佳听出了不对劲，下意识问了句。连叔摇头，“是村子里的一个青年带回来的朋友。秦团媳妇，你怎么知道？”
“你问我卖不卖，肯定是能联系上收的人。”
苏宜佳嫣然一笑。其实不止如此。更重要的是外面的人，收东西那么心黑。现在就能去海港城卖几十万、上百万的老物件，他们能用一块、两块的收。这看起来像块破石头的东西，没有随便花个几块钱骗走，还按八块钱一克来算，也算是良心了。“秦团媳妇真是聪明。”
连叔给她比了个大拇指，“那这抹香鲸你卖吗？”
“不卖了，我挺喜欢的，打算留着，以后也给自己串个手链。”
苏宜佳笑着摇摇头。这块抹香鲸可是顶级的，拎一拎差不多能有三十斤重。不说这放到以后是什么价格，就过两年能去海港城，去国外了，翻五倍、十倍的价格来卖，也没什么问题。“也是，秦团他这么优秀，你们钱够用的话，确实也不急着卖。”
连叔点点头，没有要劝说苏宜佳的意思。甚至这事全程也没有去问秦凯泽，仿佛觉得他们两口子的事，就该由女同志来做主。“连叔，麻烦你把这几个海鲜处理下，让我媳妇也尝尝你的手艺。”
秦凯泽在一边，把小海螺、大青龙，还有石斑鱼都交给了他。剩下的小鱼小螺，全被他扔回了海里。“行！那趁着还有时间，你们可以继续下个网，吃完了，说不定还能再捞上点好东西。”
连叔笑着打趣。弯腰进了船舱，他把煤球炉子拿出来，坐在船头开始做起了晚餐。秦凯泽带着苏宜佳左右两边，各下了网。这才相依偎的坐在一起，静静看着略微有些发灰的蓝色海面。虽然没有漂亮的夕阳，也不是那种澄澈蔚蓝的美丽。甚至这种山雨欲来的天气，还会给人一些压迫感。但对于两个满心满眼，都只有彼此的小夫妻来说。随便找个地方，静静的腻歪在一起，那看到的都是绝世美景。很快连叔就把海鲜都给做好了。清蒸石斑是用他们渔家的特殊手法处理的，配上专属料汁。那味道香甜鲜美，没有半点腥味。海螺卷出来，切片，然后葱爆一下，那香气霸道的让人光闻着，就想多吃两碗饭。秦凯泽和苏宜佳就着这两道菜，吃了个七分饱。连叔才用蒜蓉蒸着大青龙，送了上来。“连叔，你这手艺简直是绝了。”
苏宜佳好吃的都快把舌头吞下去了。以前她总觉得自家大厨做的饭菜，就是最好吃的。没想到还真是高手在民间。有句特别有名的话，是怎么说来着？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普通的烹饪方式。看看这么普通的小铁锅，没有鱼露、没有蚝油，可出来的效果却是惊艳到，她都想请这连叔，以后给他们家做专属厨师的地步。“我就是简单的做做，你喜欢的话，秦团说了， 以后就跟着我学几个菜式。”
连叔苍老的脸上，挂着最普实的笑。秦团大方的很，说是他媳妇喜欢的话，那学会一道菜，就给十块。自己会做二、三十道，只要秦团在这上面有那么点天赋，这赚来的钱就能给他大孙子，在城里买份工作。以后他们老连家，那就可以当城里人了。苏宜佳瞥了眼坐在边上，一直静静看着自己的秦凯泽，嗔道：“你怎么把什么事都想到了？”
“都是不用想的小事，顺手就坐了。”
秦凯泽把鱼刺挑出来，沾了点汤汁，才放到她碗里。只是学做些菜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更不是什么难事。这万一以后小媳妇肚子里，揣上了他们的崽崽，突然想吃点什么怎么办？他在队里也看过不少，大半夜或是临时出来，给怀孕的媳妇找吃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