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暖还记得,在她上高三的时候,刚结婚没多久的表姐就怀孕了,十几天的时候第一时间发现的。
表姐先用了试纸,之后去医院检查,早孕确认无误。
和她视频说的时候激动的一只在流眼泪。
之后她还有陪表姐去检查过,如果她没有穿越,那个宝宝现在也应该出生了……
可云初暖忽略了,这是古代,诊脉怎会发现的那样早?
她的确是月事刚刚走完没几天,就算按照走的那天算,至今也不到二十日。
古代这种最古老的诊断方法,根本无法推测出来。
崔太医的意思却是,这胎儿至少也有四十天了。
这成长的速度……
云初暖与耶律烈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件事。
“夫人?”崔太医轻唤一声,“老夫的话,您可听懂了?”
云初暖收回视线,面色如常,“明白的,昨日在王宫,还未谢过您,夫君……”
她轻唤一声,耶律烈立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赏银。
老太医连连摆手,“使不得,将军应该知晓老夫是为了什么。”
凝香殿那位,对他有恩啊!
如果不是娘娘,他唯一的儿子早就被大王处死了。
娘娘离开前,曾以风寒的名义将他召唤到凝香殿中,特意交代过他要好好照看将军。
那时候他便猜到了,娘娘怕是要离开的。
到了大王那里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宫里当差,当的就是个稀里糊涂,眼睛也要放的亮,否则一不小心站错了队伍,全家都要跟着陪葬。
当朝的大王,显然已经不是以前的大王了。
他昏庸无能,奢靡成性,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将士的疾苦。
选出那位继承王位的王子,更是让人看着就位边辽的以后担忧。
所以,就算没有那日的胁迫,他也一定会站在将军这边的,无论于公还是于私。
然,赏银不能要。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将军夫人肚子里的胎儿,本就不是什么吉利的,金银财宝万万要不得的。
但求一个平安罢了。
无论怎么让,老太医都没有将赏银收下。
他看着夫妻二人绝口不提落胎之事,忍不住劝道:“将军,夫人,老夫知道这对这对初为人父、人母的二位来说,是很残酷的噩耗。
但,这一胎若是留下,夫人的身子骨受不了,老夫尚不能确定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连对症下药的法子都没有。
只能落了,只有落了。
否则日后,必会伤到夫人……”
太多的话,老太医就不明说了。
将军和夫人都是聪明人,应该懂得,这伤的可不止是身子,还有性命啊!
活得久了,见得也多了。
可这是崔太医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最多二十日大的胎儿,此时却像是四十几日,若是任其发展下去……
怪胎!
祸害啊!
万万留不得的!
“崔太医。”
老太医正说着,忽然被沉稳的声音打断。
他瞧了一眼面色无恙的将军,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稀松平常,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打击一般。
“夫人的眩疾,已有几日,迟迟不见好转,请您开个药方吧,若是过两日依旧如此,还要劳烦崔太医,再跑一趟。”
崔太医眸中满是诧异之色,看了看床上面色苍白的小公主。
心里虽然不认同,但这是夫妻俩人的事儿,他只能叹着气道:“也罢,不过这眩疾之症,拖得越晚,对夫人身子的伤害就越大。
二位,还是要及早做打算才是啊。”
老太医开了药方,治疗眩疾的。
至于安胎药,想都别想了,这种胎像不尽快落了,还安什么胎?
等终于送他离开,耶律烈回到房间,便瞧见榻上梨花带雨的小娇娇,早已泪流满面。
“暖暖……”耶律烈心疼不已,坐在榻前,将她娇小的身子揽入怀中。
“夫君会不会是……血珠子?”
这东西已经离开她太久了,久到云初暖以为血珠子只要消失,之前所有的顾虑便也都没有了。
夫君虽然曾经用过血珠子,可人体的新陈代谢三个月左右就会将它代谢掉。
怎么可能呢?
除非……
“夫君!有没有可能是灵泉水?我觉得那是好东西,每日饮茶都会……”
“暖暖,落胎吧。”八壹中文網
无论是血珠子,还是灵泉水,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孩子,不能留。
虽然他也舍不得,但是根据崔太医的说法,这孩子简直就是以成倍的速度,在小娇娇体内增长。
太可怕!
人家胎儿都是在母亲的肚子里,十个月慢慢成长,也能给孕妇一个循序渐进地接受过程。
可他的孩子……
只要一想到一两个月后,小娇娇就有可能挺着无法负荷的大肚子。
耶律烈就害怕!
并非怕孩子,而是担心暖暖根本无法承受!
“夫君既然让崔太医改日登门,便是要听我的话,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
耶律烈眉心紧锁,忽然很害怕从那张永远都吃不够的小嘴里,听到他不想听到的话。
让崔太医改日登门,他的确是想要给暖暖一个喘息的时间。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她还没等适应一下,便要落胎……
实在是过于残忍。
他担心她的心里,身体,都无法承受,正好趁着这两日,好好补一补。
但是不代表,他要接受这个孩子。
“我想……再等几日……”
云初暖一手抚摸着小腹,不是不害怕,但腹中可是她的宝宝啊,让她怎么舍得说打掉就打掉呢?
小娇娇本来长得就美,此时梨花带雨的小脸上,唇角微微弯起,眼中闪动着从未有过的柔光。
那是一种只能在母亲身上见到的光芒。
柔和的,温暖的,坚定的……
泪水挂在小脸上,但她很幸福、很快乐,哪怕明知道肚子里宝宝,有可能是个炸弹,随时随地都能将她炸到粉身碎骨。
可她除了勇敢坚强,眼中没有任何畏惧之色。
她越是如此,耶律烈便越是难受,心里疼得像是拧劲儿了一般。
本来是该跟着小娇娇一起欢喜的,本来是该享受这份初为人父的快乐。
可他……真的无法开心……
这胎,留或不留,于他来说,只有不安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