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叫云斐表哥。但只是这一声“云表哥”,便叫云斐红了眼眶。他是北齐心机最深沉的皇子,也是叫无数人身死魂消的刽子手。然而他也渴/望着亲情,渴/望这世间最平凡而又弥足珍贵的感情,所以他才会对小兰花那般好,因为他认为,这世上就只有小兰花这么一个亲人了。可是这一声“云表哥”,让他知道自己不再是独自一人,也无需单打独斗。他也是有亲人的人。陆明瑜见他终于冷静下来,忙把床铺好:“快把表姐放下来,我刚刚给她瞧了一下,经此一事,她的内伤有些加重,我已经给她吃过药了,但她需要好好休息。”
云斐颔首:“谢谢你,瑜儿。”
说完,云斐把小兰花放回床上陆明瑜摇摇头:“一家人就别这么客气,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是命师,现在什么可怕的事也没发生,不要拿他的错误惩罚自己。”
既然已经认了亲,那便是亲人了。就算陆明瑜对过去那些不愉快心有芥蒂,但她还是做了亲人该做的事。她会尽全力守护云斐和小兰花,若是她已经拼尽全力,但还是叫云斐和小兰花回到以前的样子,那么她不会手软,也问心无愧。因为她尽了自己的责任,做了自己该做的所有事。云斐听了她的话,久久不能言语。自从归雁城的战役与陆明瑜相识后,陆明瑜对他而言,便是不同的存在,所以就算后来多次针锋相对,他也从未伤害过陆明瑜。但因为自己劣迹斑斑,且曾经彼此立场不同,一时转换不过来,所以就算陆明瑜不认他这个表哥,他也觉得无可厚非。然而现在陆明瑜却表明了态度,并明确地告诉他,他们之间有紧密的血缘亲情维系的亲人,这怎能不叫他猝不及防,又怎能不叫他喜出望外?云斐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尽管他为自己险些害了妹妹而感到后怕与懊悔。但正如陆明瑜所说,没有造成可怕的后果,他也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很快就调整状态。这时,陆明瑜忽然道:“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云斐一怔,又有些受宠若惊。他缓缓把手伸过去。陆明瑜却像是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自顾自地为他问脉。末了,陆明瑜告诉他:“没什么要紧的,好好调息一下即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出去一趟就出了这样的事。”
云斐心有余悸,但隐隐带着些许愤怒:“我不相信帝释天就这么死了,总要见到他的尸首才甘心,于是便去谷底寻找。”
“结果我在看到了命师,我见他从崖壁上的洞出来,于是便悄悄去查看,结果那崖壁的山洞之中,竟关着轻尘大师。”
“我本想救出轻尘大师,但却被命师发现了,我被命师控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不曾想命师竟把轻尘大师藏在那个地方,离我们关押帝释天的所在那么近,我们却不曾发现。”
“现在我已经打草惊蛇,命师应当已经把轻尘大师转移了,真是可惜!”
陆明瑜吟片刻,问:“你见到轻尘大师的时候,他是一个什么状态?亦或者说,是什么样的情景。”
云斐仔细地回想在山洞中发生的事,他告诉陆明瑜:“轻尘大师,被困在阵法内,那阵法十分古奥,我也看不懂究竟是什么阵法。”
“阵法……”陆明瑜默念着这两个字。“我有个猜想!”
两人异口同声。云斐道:“你先说。”
陆明瑜道:“我认为命师不会轻易带轻尘大师离开,一来藏身之处难找,二来轻尘大师也不是随意任他拿捏的。”
“转移轻尘大师,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而且他也没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云斐深以为然:“瑜儿所说,正是我心中所想。轻尘大师一定对命师十分重要,命师不会再他身上出任何岔子。”
陆明瑜看向床上不省人事的小兰花,拳头缓缓攥紧:“是时候,找命师好好算一笔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