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说,这种情况就是很离谱吧?”
斯普林格头疼地直咧牙。 只是一觉起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某个黑不隆冬的封闭空间,这合理吗? 眼睛一闭一睁,然后就再也睁不开了,这合理吗? 明明狗系统还活着,怎么叫都不吱声,像早亡多年,这合理吗? 合理三连。 呃……不看现在情形,最后一条貌似还是非常合理的……个鬼啊! 系统是联手他人把自己使用者卖了吗,据斯普林格后来搜集补充的欧洲现状资料来看,听说地下市场异能力者很值钱,买卖生意非常好! 对此,被害者只想说。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混蛋系统你特么别装死! 斯普林格一个普通人类需要睡眠,异能力需要吗?需要吗?! 草。 气的嘴里甚至产生冒泡错觉的斯普林格深深吸一口气…… 呼气,吸气…… 世界如此美好,暴躁太罪过了。 总而言之,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斯普林格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了某个伸手不仅不见五指,连空间存在感都消磨了的地方。 “提问。人类在黑暗中能忍耐几分钟?”
斯普林格放弃了无能狂怒,冷静下来面对现况,不想死的话,这种时候只能先放下小肚鸡肠的私人恩怨。 “果然还是很火大。”
抓了把头发,斯普林格集中注意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感受周围的一切。 呼吸、波动、哪怕是尘埃的扬起和一丝一毫的微光。 极限黑暗并非是适应几分钟就能看见双手轮廓的环境,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甚至令人产生了落入深海的幽闭恐惧。 可接受收外界讯息的感官被完全剥夺,出于谨慎,斯普林格甚至没有挪动半个步子,而是一直保持着从睡梦中恢复意识后的站位。 斯普林格手指微微动弹,是手脚被强行克制着不去接触外界的人的潜意识反应。 未知、且不可知。 人类对于黑夜的恐惧是从古老时代传下的基因血缘。 这种恐怖犹如深海、犹如面对着任何无法理解的不可知,斯普林格能清晰感知到肾上腺激素的冲动分泌和紧张的神经。 斯普林格垂下眼,轻轻地合拢牙齿,让如同附在骨髓里的冰凉与惶恐不那么明显地表现在脸上。 太狼狈了。 太落魄了。 莫名其妙出现在这种地方,完全没有任何前因后果,人类在他的一生中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时候,可绝不包括斯普林格现在的境地。 系统明确表达了袖手旁观的态度和一如既往的装死模样——斯普林格也并没有多少打算依靠自己不靠谱的异能力度过难题。 这不是依赖,或者不去依赖——的问题。只是单纯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其他人决定——这件事关是想想,就令斯普林格打心底厌恶。 他怎样都想不出任何理由让自己再像第一次睁眼时,没有记忆的少年犹如不清醒的雏鸟,将一切交给引导者——无论是谁都好——来决定了! 正是斯普林格本体此前的那种态度,才令他在此之前总是无限度落入麻烦,如斯普林格身上读作异能力写作系统的玩意儿所愿卷进风波惹上一身腥。 后患无穷。 斯普林格让自己的思维发散开来,而不是关注于眼前,有意忽视心底愈发膨胀浓烈的危机与不安感。 “谁都会这么做的,这种地方,光是待着就已经是一种酷刑了。”
斯普林格一边自语,一边尽力回想自己在出现在这里前,在睡梦中,或者睡梦前,做过什么。 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内脑内神经传达信息,接通更深处不显眼的潜意识记忆库,纷纷绰绰的影像如同逆行时所遇见的事物,飞速扑向斯普林格的面庞,复杂与直白的过去讯息翻涌! 周围强烈的潜意识刺激冲击着斯普林格的理智,连并不久远的记忆都因此含糊不清,模糊地像是过去的胶卷电影。 就好像……连同时间感一并丧失。 在想起所寻目标的记忆前,先一步出现在斯普林格脑子里的是一个与现况更密切相关的恐怖念头。 “据说,把人关进完全封闭的黑暗场所一天一夜,再出来时,就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这是种精神折磨——属于他人的知识经由人类无法理解存在的异能力灌输如思维的宫殿化作潜意识自由启用,痛苦的念头在出现的一瞬间被强行压制下去。 斯普林格终究回想起了自己先前准备做的事情。 在进入睡梦前,他见到了一个拿着星盘的清秀年轻人向他问路。 年轻人一脸宗教人士的神神叨叨,表情和思维好像在九霄云外——简单来说,就是完全不在状态。 “让我给你画一张星盘吧。”
拦路的年轻人说,“你的命运,非常奇特,非常单薄,非常……璀璨。”
和人类完全不同。——年轻人在第一次见面时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抱歉,我还有些事要做。祝你好运。”
斯普林格暗自挑眉,只想着应付过去。 这家伙看起来也不像个吉普赛人,怎么神神道道的? “啊,”年轻人露出恍然的表情,面上依旧是以梦游一样的神色为主调,“我先自我介绍,我是索阿雷斯,一个不存在的自我,和虚构的世界。我混在他们中间。”
“谢谢,但是我是无信者。”
斯普林格无意纠缠,也不太明白索阿雷斯在说什么。 索阿雷斯摇摇头,并不在意:“以后你会明白的。”
他像是预言一样地说,又好像半梦半醒在说自己也不清楚的胡话。 “麻烦,能请您让开道吗?”
“可以的,当然可以。”
索阿雷斯说,“我来不及了,但是别忘了你的眼睛,它只有在这里才会有用。”
告别了不太清醒的年轻人,在接下来经过的一条道路边,斯普林格倒是正好看见了一个吉普赛人的帐篷,上面写着占卜二字。 饶是心里已经开始纳闷地犯嘀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索阿雷斯的话,斯普林格鬼差神使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