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泣血滴在心尖,指尖轻颤胭脂难掩唇白。
大殿内灯火通明,太后与秦景风对峙,前者已见式微。
她好不容易起身,身形踉跄,险些站不稳凭桌子支撑。
猩红着眼眶,愤然发声。
“朝野上下,皆说你刚愎自用,疑心深重,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不曾想这是你设下的大局。”
太后抬手直指秦景风,侍卫想上前制止却被他拦下。
闻言只是勾唇一笑,看向桌上那叠梨花糕眸色幽深。
旁人不知其用意,太后怎么不知?
打小秦景风与秦毅最爱吃这梨花糕,只是后来他中毒再也没有食用过。
这是报应呀。
她大笑,状若癫狂。
泪水花了妆,声声质问在殿内回荡。
“皇帝,当真是哀家老眼昏花,还是你隐藏的太深。”
隐藏?
秦景风面色冷峻,方才伪善的笑意彻底放下,抬步走到太后跟前,眼中寒芒刺骨。
皇袍华贵,他身影瘦削,声音低哑道明前半生。
“这年幼登基,朝堂动荡,觊觎着皇位者数不胜数。”
旋即垂眸看向脚边人,嗤笑一声嘲讽。
“即便是我视如亲母的皇太后,您也在暗中筹谋,将自己的亲生子推上皇位,如此艰难处境怎能不隐藏?”
秦景风于年少时坐上皇位,面对的是朝堂上的豺狼虎豹,能有几人顾念他尚幼。
即便是将他养在膝下的太后,每日都在算计。
贵为九五,注定他不能优柔寡断,要摒弃那些无谓的亲情,处高处独寒。
太后狼狈的跌在地上,抬眼看向秦景风质问。
“那秦知雪失踪进宫也是你暗中安排的?”
此言出,秦景风一愣,对上她的双眼。
在看见里面的疑惑后,紧锁眉心,旋即摇头。
“这个不是,朕本打算暗中带走秦知雪,然后最后跟江策求和用,但出了岔子。”
秦景风的目光落在慈宁宫内上下打量了一番,至今未见他想找的人。
侍卫进来跪地行礼,见面色不佳难免升起几分惊惧。
强装镇静禀报并未在慈宁宫中找到秦知雪的下落。
此言出,秦景风闭眼轻抚眉心,看向满头雾水的太后。
“我本以为是你们带走了秦知雪,所以只要你交出秦知雪,我还能饶你一命,但如今看来你啥也不知道,那就可以去死了。”
说罢抽出腰间宝剑,直指太后在她额前半寸止。
只听素来矜贵的太后,彻底放下身段。
乌发披散衣裙凌乱。
她顾不得。
只知不求饶必死无疑。
“看在我养育你的份上,就不能留我一命吗?”
不得已她只能搬出养育之恩,这是太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希望秦景风能顾念这么多年下来的照顾,网开一面让她苟全性命。
怎料闻言换来的是大笑。
秦景风躬身,面容与她近在咫尺,状似亲密说出的话却诛心。
“昔年宫斗的佼佼者怎会如此狼狈,您可是皇太后,当年您杀我生母,我并不怎么恨你,你于我有养育之恩不假。”
话至此处太后本以为逃过一劫。
怎料……
“梨花糕我与秦毅都爱吃,可那日你只给我吃,若非太医及时所食不多,今日我怎么可以拔剑对准你?”
剑已刺入,她的眉心流血染红了玉璎珞。
太后哑然,道不出半句是非,睁大双眼看着跟前人。
她后悔,悔没有斩草除根,后患无穷。
秦景风看见那抹悔恨,将剑收回并未直接取她性命。
反而差人送来三尺白绫,与一杯鸩酒。
他将酒灌进太后口中,看她在手下奋力挣扎又难逃出。
“因果报应,你也该偿还所造下的孽,怪只怪你不知收敛,一心想匡扶秦毅登基,暗下毒手,我早已做誓百倍偿还。”
酒杯落地,他了却慈宁宫那些孽。
头也不回地离开,在踏出门时身后传来最后的诅咒。
太后费力扯住白绫,还要忍耐肠穿肚烂的苦楚。
“你机关算尽,但惹了江策,最后必还是不得好死,你我不过五十步笑百步。”
话毕她无力的松开手,瞳孔涣散。
太后勾心斗角半生,争后位争皇位得了半杯鸠酒三尺白绫,宫阙春深来年又锁了谁的芳华。
秦景风转身看了地上人一眼,面带嘲讽。
“那就与母后无关了,朕自有交代,再过片刻,我那弟弟就能去陪您了,黄泉碧落团聚何尝不欢喜。”
慈宁宫在他踏出后,紧闭大门。
……
皇宫一处角落。
黑衣人带着秦知雪站在那处,眼睁睁看着这出好戏。
只见她杏眸圆睁,满脸错愕。
苦于黑衣人将她死死钳制,无法动弹。
只是那些话……
那人看穿她此时所想,趁势火上浇油。
“秦知雪,一切如你所见,这一切都由你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