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
顾玉竹清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玉白的细手指着角落里几盆正盛开的花。那片被陶土花盆所栽种的虞美人鲜艳如火，正随着夜风的拂过而轻轻晃动着，美丽得让人沉醉。可却让长孙齐夫妇二人皆是心头一寒。文乐公主咬着后牙槽，眸中掠过一抹狠色，“你说，这东西有毒？”
“只是猜测而已。”
顾玉竹说话的期间已经走到了那几盆虞美人前，她在心中默默喊着，“小白，检查一下，这虞美人上有没有毒。”
那纤细白皙的手腕上，被宽大袖袍所盖住的白色“手镯”冒出了一阵极微弱的蓝光，无人发现。这个扫描的过程并不长，几乎是很快，小白就确定了，“这几盆花上有很微弱的毒素气息，却不会导致人中毒，主人，这盆虞美人或许只是催化剂，有很大的概率是混合毒素。”
“混合毒素。”
最后，小白的声音和顾玉竹的重合了。旁边，文乐公主听到顾玉竹的喃喃自语，眸中溢出几抹担心，皱了皱眉，她还是忍不住问：“玉竹，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顾玉竹回过神来，连忙将小白的解释和她说了一遍，又仿佛喃喃自语般的分析着：“今日，妞妞是进了这间屋子后才出现的症状，或许，除了这瓶虞美人，其他的毒应该藏在屋子里，可丫鬟们这没有任何中毒的症状，或许那些东西只有灵玉能够接触到，而丫鬟们接触不到。”
“干娘，您觉得，那是什么？”
文乐公主也因为顾玉竹的话而陷入了沉思，半晌，她忽而想起了什么，“灵儿的床上有许多小玩意儿，平日里她也不许旁人碰，就是丫鬟要替她收拾床，她也会将那些小玩意儿先在盒子里放好，丫鬟们是碰不到的。”
几人对视眼，转身就往屋内走。长孙灵玉身边服侍的一批丫鬟全部都被文乐公主换了下去，替换上了自己的心腹。长孙灵玉还在浑水，但她那诡异的高热却渐渐退了下去。文乐公主和长孙齐见状，心中也不由得松了口气。顾玉竹在长孙灵玉的床上摸了摸，确实摸到了一堆小玩意儿，比如说金色的香囊球，鲁班锁，九连环一类的东西，还有用布做成的玩偶。“主人这个小玩偶有问题。”
小白在她脑海里提醒着。而同一时间，顾玉竹也闻到了那玩偶上面与众不同的味道。她将那玩偶拿了出来。玩偶是只手长脚长的大兔子的形象，整体风格偏向于卡通古代，可是没有这种东西的，这是顾玉竹几年前画了图，让人给做出来的。一共七只，除了三只小奶包，还分别给了子奕，咋嫣儿，书儿和灵玉。“这是灵玉回家时带回的玩偶。”
文乐公主忍不住微微诧异。她记得这东西，这些年来，灵玉一直对这东西宝贝得很，就算是旧了，也不舍得扔。“当初是我叫人做的。”
顾玉竹简单解释了两句，手指勾起了那兔子玩偶脖子中间挂着的项链。项链是个布缝制而成的铃铛，顾玉竹用鼻尖嗅了嗅，确定东西就是在里面，于是道：“给我把剪刀。”
下人很快便找来剪刀。顾玉竹毫不客气地将两颗铃铛剪出一道口子，从里面扯出了填充的棉花，跟着洒落出来的，还有些褐色的粉末。长孙齐目光一凝，“这是……”顾玉竹伸出手指，捻起一撮粉末闻了闻，同时在心里让小白扫描，没过一会儿就确定了，“罪魁祸首就是这东西，干娘，您还是查查，都有谁能够接触到这东西吧。”
文乐公主眼中泛着阵阵寒气，心中亦腾起了杀意，“玉竹，今日多谢你了，余下的事，交给我来便是。”
顾玉竹点点头，和她说明今晚上自己得守在这里后，文乐公主，便很快叫自己的心腹丫鬟为她收拾了一张软榻出来，就放在长孙灵玉的旁边。至于余下的那下毒之人，她却是没有追问，其实顾玉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文乐公主一直都很在乎灵玉的安全，灵玉身边的丫鬟有近二十个，负责内外安全的都不是同一批人，而能进入灵玉屋子里的，也就寥寥几个，但那几个，却又是文乐公主精心挑选出来的，能将其收买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今日张若雪那态度……不过顾玉竹并未提醒文乐公主，她相信文乐公主这位从皇宫中出来的女人，只会比她更聪明。于是这一晚上顾玉竹睡得十分安稳。但文乐公主和长孙齐却是彻夜未眠。前者以雷霆手段扣押下的能够进出长孙灵玉的所有丫鬟们，进行了分批审问，重点关注了能进长孙灵玉屋子里的那几个。而后者，则是对张若雪进行了审问。两条线索并行之下，最后，下毒之人竟是指向了这府中另外的一位主人。小佛堂内。什么也做不了的长孙老夫人只能不停转动佛珠，念经来祈求心安。哒！哒！哒！天光乍现，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步入了小佛堂之中。那脚步声仿佛一把小锤子，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人心头。长孙老夫人的眼皮颤了颤，终究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收敛了眼底的惊慌意乱，看见那投射进来的影子时，假装云淡风轻地说：“我儿来了？”
身后人并未说话。长孙老夫人闭了闭眼，轻笑了声说：“灵玉可醒了？我一个老婆子不是丈夫，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在这里为她诵经祈福了，以前我确实不喜欢她，导致昨日文乐对我是那种态度，你们走后我也反思了自己……”“够了。”
站在她背后的人厉声打断了她的话，长孙齐看着面前这道苍老得已经不能再苍老的身影，心中既悲凉，又痛苦。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质问：“娘，你明知道灵玉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仿佛一滴水落入油锅，激怒了平静的长孙老夫人。“为什么？就凭她是女儿身，就凭她让你绝后！就凭她让我们长孙家蒙羞！”
她那双干枯苍老的手指一扯，那串佛珠便崩断了，噼里啪啦地全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