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长箭钉在船沿上，尾翎径自颤抖着。
若非战事急报，斥候斥候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前来传递消息。
万幸他看不见孙策与麾下诸将全军覆没的画面，否则，一旦消息传回，恐怕五万大军不战自溃！
周瑜连忙取下尾翎上的竹筒。
竹筒约摸手指粗细，中部镂空，用以存放密条。
“西凉马腾精锐尽出，狩猎于关外！？”
寥寥数字，却让周瑜脸色惨淡无比。
马腾在这个时候选择游猎关外，要么是为了躲避曹操，要么是为了抗击蠢蠢欲动的番外异族。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马腾与曹操联手之事已经不可能。
单凭曹操一州之地，对上左飞恐怕顷刻间便要土崩瓦解！
“北地、江东两手抓，我等若是灭亡，天下便只剩马腾与韩遂两人。
这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都打算归附大汉了吗？”
周瑜喃喃自语，眼神之中充满绝望。
“你们已经输了，回去写好降书，亥时之前给老子送来！
否则，明日我便踏平江东！”
吕布大手一挥，说罢转身便走。
甘宁挠了挠头，按说他才是此行的三军总督。
吕布不过是个先锋将军，这番话怎么算也应该由他来说。
可吕布是谁呀！甘宁哪敢跟他计较......
........
“嘿嘿，回去吧。
我家主公最是仁厚善良，你看看刘备，主公都没没舍得杀他。
你看看曹操，两次大败主公都留了他性命，不过这次嘛.......
嘿嘿，孙伯符与主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以后除了权力要受到大汉朝廷节制之外，其他根本没丁点影响！
根本犯不着死磕硬碰，最后碰得支离破碎，还要被史书记载为反贼，不划算！
再说了，即便我家主公心肠软，可那群恨不得天天抢功勋的粗鲁汉子手腕硬啊！
是吧？”
郭嘉一口烟雾喷在周瑜秀气的脸庞上，笑嘻嘻的说道。
周瑜的眼神最后变得死气沉沉，事到如今，他们江东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与底牌。
郭嘉的话里带刺，扎得人很不舒服。
但若非是看在孙尚香这一层关系上，恐怕对方还懒得跟自己废话许多。
五十万对五万，左飞若是不念情分，恐怕江东早已成为屠宰场，一片尸山血海了吧？
周瑜长叹一声，对郭嘉拱了拱手。
“不到最后，我们都绝对不会轻易认输！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左公这首诗，道尽我等江东子民心中的慨叹！
倘若当年霸王项羽舍得下那一张脸，如今天下姓刘还是姓项，尚未可知！”
........
“可现在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不是吗？”
郭嘉笑眯眯的说道，这样的顺风局，他想不到江东还有哪些成功的可能性。
“我能明白你们的不甘，还有....某种特殊的心情。
为什么楚王的霸王枪会传给孙氏，为什么孙策对小霸王这个称谓尤其钟爱？
呵呵呵，孙家，原本姓项吧？”
郭嘉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轰得周瑜呼吸紧促，心头一颤。
“所以，你们不是不愿降左，是不愿降汉！
我说的，可对？”
周瑜脸色数变，最后长叹一口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们江东，终究是无望了。”
见周瑜面若死灰，斗志全无。
郭嘉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都说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他像是从来没听说过。
甚至还坐在周瑜的身侧，碰了碰他的手背。
吹着大竹筒继续说道：“可是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孙家...不，应该说项家，既然隐藏的那么深。
那为何当年孙文台会如此忠君爱国？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最卖力的人，就是他了吧！？”
郭嘉托着下巴，抿嘴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哼！你懂什么！对于我们来说，这天下，不是汉家天下，更不是刘氏的天下！
姓刘的，不过是暂替我们管理罢了！
大汉若是要覆灭，那也只能覆灭在我们的手上！
我们孙家，又岂会容许大汉葬送于董卓这等人物的手上！？”
提起孙家，周瑜便涌起无穷骄傲，整个身上的气势都为之一变！
“原来是这样啊！项羽的后人，果然都有着奇奇怪怪的骄傲。
扛不起，又放不下！哈哈哈哈！”
郭嘉恍然大悟，一拍膝盖，哈哈大笑。
“你！！！士可杀，不可辱！！”
周瑜涨的脸色通红，两眼瞪得滚圆，死死的盯着郭嘉，胸膛气得剧烈起伏，却又无可奈何。
........
“呵呵，收起你那双杀人的眼珠子吧。
书生的愤怒，是最无用的！
按说，你年纪轻轻，即便能力再强，也不可能轻易就得到孙策如此信任。
甚至连他们孙家的底细，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我很好奇，要不，说说？”
郭嘉挪了挪位置，拍拍船板，示意周瑜坐下来慢慢说道。
“凭什么告诉你？呵呵，无可奉告！”
周瑜怒极反笑，他要让郭嘉明白，即便是败军之将，也是有尊严的！
“凭什么？就凭我能替主公决定，将来留孙家几分权力，留江东，多少个豪族！”
郭嘉笑眯眯的看向周瑜，只见周瑜身形微微一颤，沉默片刻之后，便颓然跌坐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郭嘉猖狂肆意的大笑，周瑜此人傲气十足，才智策略就连左飞都称赞为麒麟少年，又加之对孙氏忠心耿耿。
若不好好打磨一番，恐怕将来保不成还要忽悠孙策继续作妖！
只见周瑜脸色微红，也不知道是打脸打的，还是心中怒气作祟。
“先祖周殷.....”
“等等，周殷？他不是出卖楚王的叛徒吗？
当初若非他背叛楚国，从舒县进兵屠戮六县，发动九江军队与英布、刘贾一路向北攻楚，最终与彭越、韩信等诸侯军会师垓下，才有楚王的垓下惜败！
你居然是周殷的后人？你居然还能被孙家起用！？”
郭嘉不可思议的看向周瑜，满脸都是无法理解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