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问起了他的来历。然而他还是避而不谈这个问题,指着屏风分开的两条路问我道:“现在,你要怎么走?选择两条路中的哪一条呢?”
“两条路各有什么区别?我连是真是幻都分不清,为什么要选一条走?”
被黑衣男人的话气得我都笑了,问他名字他不回答,反问我要怎么走?真是关他屁事?为此,我也不想回他了。闭上眼睛倚着门坐下了。反正是他说的这里不会有真正的危险,那我又有什么好怕的?本来我是以为这个举动会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至少是一种礼尚往来,他不回答我。我又为何一定要回答他?结果,黑衣男人还是老神在在的样子,饶有兴致的看了我一会。最后才道:“有人在等着你,你可莫要让他等太久了。”
实在是眼前之人,对人心的拿捏极掌握分寸。而他看似随意的一句话,着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等我的是谁?他的话里指的是黄三?我师父?还是吩咐外面人让我进来的这位城主?“说的是谁?”
我脱口而出的问道。黑衣男人还是没有理我,自顾自的转过身去,从左边的那条通道走了进去,不再管我怎么说,更是无意回应。当我反应过来他要离开,急忙想拽住他的时候。他已经走入了屏风的后面,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想都没有想我就追着他进了屏风左边,反正他都说没有危险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选哪边不是都一样?刚刚跑过屏风,果然不出我所料。已经是一处新的地方了。不仅和刚刚的房间不是一处,就连黑衣男人也同样无影无踪。我就奇怪了,在这样的屋子里行动,真的分得清怎么走吗?城主平时是怎么在这城主府中生活的?转念一想,想想顾鼎在长春泉中。貌似也有些特别的权力,能决定别人是否需要走正常的路子进入长春泉,大概城主府中也是如此。虽然已是非常不满,在这弯弯绕的路径中走得我是烦躁心焦。却也不得不在当下先静下心来观察眼前的境况。走过屏风后,瞬间便出了室内,到了一处廊道上。这是一处天井庭院,四面都是房屋,中央却是一座池塘假山,假山上摆设了许多盆栽花草。天井中四四方方的,上有天光倾泻而下,比之外面月见城的街道上,更为明亮。我抬腿在廊道上走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虽然周围的环境极为平静,犹如一潭静水,安静无波,但我可不信这里真的毫无问题。等我真正围着廊道走了一圈,到了尽头时我才发现问题所在,此地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除了廊道和中间的庭院,四周再无其他出口。原来,最大的危机恰恰是这座天井庭院本身,如一座牢笼一样,将我困在其中。廊道已经走了一圈,回到我初来的地方。一圈下来也没什么发现,那么这里有问题的,大概还是在这座庭院之中。我大致看了一下,假山池塘,如果以天光倾斜方向为日光下照的方向,那么这假山与池塘正好是山北水南的居阴象。师父曾与我说过,阵法多数是以人力而效法天地之能。所以不论多高深玄妙的阵法,其中总是能琢磨到自然的痕迹,这正是易学中“不易”之处。虽然我不知道阴阳渡口的天地自然是否和凡间是一样的,但我也只能以凡间的规则来试试在这里是否也适用。有“不易”就一定有变易,一个阵法之中,一定会考虑时间变迁的因素。因为就连天地本身也有变化。例如周天星宿,看似万古不易,可其中暗含变化之奥。岁星十二载行一轮,北斗四季指于四方,月有朔望,日有南北之移。因为有变,所以才有生。阴阳渡口之中我相信也是有变化的,只是我在阴阳渡口的时间太短,还不足以观察出其中的规律来。但是眼前这一处天井庭院,如果是以阵法的形式存在,那我首要便是要找出其运作的规律。本来要走入庭院之中的时候,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提醒我,这座庭院不应该随便踏入。至于为什么,我却也想不到理由,大概就是觉得这座天井之中太过和谐自然了,里面的一切摆设都像是本该如此,我如果走入其中,便打破了原本的布置。这只是一种感觉,十分不合逻辑。但我还是决定遵循这种感觉,先找一找这座庭院的阵法苗头,弄清楚再说。打个盘坐坐在廊道上,就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天井,犹如坐静在此,抱元守一,不使心妄动,立桩以缚心猿,牵绳以摄意马。好像这还是我到阴阳渡口以来,第一次打坐静下来。一路上风尘仆仆,自从下来,我就急于要找到师父。可途中经历之事实在太多,多的我都快忘记过了多久,心神也被各种繁杂占满,失了原本的清静明了。静定下来,看着眼前的庭院。庭院里的一切也都是安静到了极点,就连天光照耀的方向也没有丝毫改变。但我也没有急躁,在这座庭院里,好像连心猿的翻腾也一并平息了下来,不再腾挪跳跃,使我竟似乎成了这座庭院的一部分。“嘀嗒…”不知过去多久,水滴落地的声音在这沉静无一丝变化的庭院中突如显了出来。本就是没有杂音之处,所以即使是水滴落的声音,在此时听来,也是清晰可闻。终于有变化了。我的心思也从枯槁中慢慢复苏起来,觉察着刚刚的动静是从哪里来的。几乎是一瞬,我的心思从未转的这么迅速。马上就捕捉到了滴落水的那处屋檐,而就在当下,屋檐上正有一颗饱满的水滴正在酝酿,随时会再次滴落下来。变化,终于来了!但我并未动,仅仅是盯着水滴。也不知为何,就在这座庭院里的静坐。让我产生一种以紫虚伏魔鉴照见事物时的奇怪观觉。同样是以双目来看,以双耳来听,但与往常感觉是完全不同的。盯着水滴越来越饱满,直至最后张力撑不住了,从屋檐上滴落而下,掉在地上。“啪嗒……”如雷贯耳,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就像是有人猛地打了一闷棍在我后脑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