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擎昀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不受控制,抚摸着丑陋的疤痕。
他的触碰,白晚汐无端的惊吓了一下。
意识到这个男人只是在轻揉她的伤疤,白晚汐渐渐的放下了心底的惊惧。
他的手指很温热,很温柔。
对,这个男人抚摸她丑陋的伤疤,很温柔。
格外温柔~
总说不上为什么,有一瞬间,她恍惚了。
这个男人待她如这条伤疤的温柔一样。
这条伤疤很丑,丑得就连她自己看见了,都极为难看。
她总是有意无意穿一件长袖,主要为了遮个丑陋的伤疤,不想被人当作怪物来看,不想别人问起这疤痕的来历。
疤痕带给白晚汐的是自卑,自卑到不愿意被人看见。
颜擎昀亲昵的爱抚,白晚汐升起一丝丝的不自在,头埋了埋,脸庞微微的热了起来。
他强吻她时,她没有觉得一丁点害羞,现在,她却卑微的害羞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告诉我,是怎么伤到?”他的声音很温柔,柔到骨子里,没有一点讽刺,透着心疼。
怔怔的,心门即刻间,怯怯的被打开了,白晚汐张嘴,:“被人拿刀砍的。”
她嘶哑的嗓音里头,很沉静,似乎这件事在她认知里头,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的平静,不知怎么,他的心脏位置被人刺了一下,很疼。
“青山医院里被砍的?”
“嗯。”
白晚汐沉默了,脸色悄然又浮现了惊惧,还有恨。
刚刚,她又差点忘了,这伤疤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间接造成的。
是他!是他!他。
当从她口中确定了,那种从头到尾被人泼了一杯冷水,清醒异常。
颜擎昀愣是怔住了,张默楚对他说是他的意思,才造成了她在精神病医院里的处境。
他还有点一丝不信,从她口中确认了,犹如晴天霹雳。
颜擎昀披上了一层阴霾,眼底拂过复杂的情绪。
就是因为三年前,他的一句关照,才有了白晚汐身上的伤,除了刀疤,还有腹部微微的疤,还有她膝盖的伤。
他想知道,除了这些伤,她身上到底还有不知道的伤,还有他不知道,看不见的伤。
“还有哪里伤到了,告诉我?”
他低声恳求,白晚汐微微讶然,颜擎昀也是从她表情里看出。
他现在的口气、语气,是让她惊讶到了。
“没……没有。”白晚汐顿了顿,立马否定,眼里闪过一抹惊慌的回忆,那是发自灵魂的战栗。
还有一道伤,很深。
白晚汐没有说实话,也不愿意对颜擎昀提起。
这些伤,不就是因为他的指令,为什么现在对她愧疚了,何必呢。
受过的伤,已经了有很深的疤痕,即使愈合,还是一道疤,刻骨铭心。
就像她对他,只能当陌生人,恭敬如宾就好。
白晚汐内心已经放弃了抵抗挣扎,她是斗不过这个男人。
现在只有一个目的,不要得罪他。
她只想好好过平静的日子,不想与他牵扯不清了。
“这些都是我造成,对吗?”
为什么还要继续问!他为什么还要问!还要问!
在她的伤口上又要撒下一片盐,勾起她那些悲惨的回忆。
她告诉自己很多遍,放下,只要放下对颜擎昀的恨,就会换来凌辰雨的平安,这个男人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
“是。”她平静中带着一分怨恨。
何止怨恨,只是被白晚汐埋的很深,深到她几乎忘记了。
如今他又拿出来说一说,提一提,深怕她不知道。
“颜先生要是对我感到一丝愧疚,就放过我,让我离去,我会感激不尽。”
白晚汐一扯到离开,颜擎昀顷刻间变了一副面孔,刚才仅有一点温柔中,眨眼间不见了。
他的情绪万般激动,“迫不及待离开,是要跟你情弟弟幽会去,是想跟他幸福的生活,想都别想!!
白晚汐,你别忘了,你罪还没有还清,你别忘了你双手拿走了姝菱一条命,你计划幸福的活着,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上一刻,他是天使,下一刻,他是恶魔,狰狞面目!
对着她,句句森冷,句句扎心,句句戳她心窝。
莫须有的指控!
这一刻委屈涌来,莫大的指控,她崩不住了。
就像五年前一样!
白晚汐眸子浮出了水雾,闪着水光,淡淡的晃动着,她嘶吼,“我没有想离开,我根本没有想过离开,我要救我的弟弟,我要救他,我要救辰雨,我要救他,我要从他青山医院医院救出来,你永远不懂,不懂他对我的重要。”
永远不懂,永远不懂!
别指望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懂。
阿妈阿爸因为她死去了,她不想再因为那个爱她的人死去了。
凌辰雨就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凌辰雨就是她的光,凌辰雨就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守护的人,比亲人还要亲。
她哭了,这一刻,她没有遮掩,完完全全的哭了,哀怨的哭了,眼眶刹那间血红。
被人砍到手臂连着背部没有哭,被李顺材那样羞辱,她没有哭。
此刻,她哭了。
不是因为他莫须有的指控!
不是她的委屈!
是因为他对凌辰雨的污蔑。
是因为凌辰雨而哭了。
在青山医院里,那个叫着她姐姐的凌辰雨,在她被砍了一刀时,用整个身体护着她。
在她被人拉到水里窒息时,是他拼了命同那些人干架。
在她被人拉到手术台上,取掉子宫时,他疯了拿刀跟那些人拼命。
那个叫凌辰雨的大男孩,在用生命守护着她,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她的辰雨……辰雨。
她声嘶力竭的反驳,有那么一刻,颜擎昀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她什么。
心该死的软了,因为她的眼泪?这个想法仅仅在他脑子停留了两秒,两秒过后。
他还是心软了,沉沉的说道:“证明,证明你跟他没什么,证明给我看看,他是你弟弟,你要是证明的出,我就把他从青山带出来。”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说要把我弟弟从青山带出来吗?”白晚汐一只耳朵听着,听力有些弱,不太清楚,再次问了一遍。
“看你证明。”颜擎昀不悦皱起了眸子,总觉得白晚汐是不是耳聋了。
他的声音很小声吗?
不至于再问他一遍。
颜擎昀不知道,白晚汐只有一只耳朵的听力,比常人听力要很弱,偶尔听到尖锐的音贝,就会很疼,有时候会听不清别人说的话。
不如现在,她都听的有些弱。
这些,颜擎昀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证明?”白晚汐哑着声音,喃喃的说了一声。
怎么证明呢?
谁能证明凌辰雨就是她弟弟呢,她一个人是解释不清了,只要有人证,有人证就好。
人证,人证,对了,她想起来了。
“青山医院有一个护士,她叫付思莲,她可以证明,可以证明辰雨就是我认下的弟弟,可以证明我跟辰雨清清白白。”
“付思莲,我会派人调查这个人的名字。”
“你能尽快去调查吗?”白晚汐急切了。“白晚汐,看来,你真的这么在乎他。”看到白晚汐为别男人担心,恳求,颜擎昀就是不爽,不痛快。
“颜先生,以前我们的恩怨,我会慢慢的还清,但是,我不想牵扯无辜的人进来了。”
她一个人任由他折磨,他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
她不想身边重要的人因为她,受到牵连,甚至死去。
阿爸阿妈就是因为她死的。
她不想再背负沉重的罪恶感了。
哼……颜擎昀冷笑,她还记得他们的恩怨。
“呀……”
一声惊呼从门外传来。
异样的动静。
颜擎昀不悦喝道:“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