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一场大雨，出其不意，路上的行人匆匆到处找地方避雨，一瞬间城市的交通陷入了拥堵，叫骂声和汽车的喇叭声交叠的声浪吵得人头疼。
西苑别墅区是海市的三大豪宅之首，远离闹市，独享私家园林。
贺正英在卧室里坐着，听着评书看着外面的大雨滂沱。
远处就是一片旅游景区，远道而来的游客都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吓住了脚步，纷纷变成了羽毛稀疏的落汤鸡。
“老爷子，下雨了，您要不要去休息会？”
“不用了，这天气燥热得很，也是应该下一场雨浇一浇地。”
“医生说您的伤口差不多快好了。”
“知道了。”
贺正英上次被柳建红用瓷片划伤了之后，为了避免闲言碎语，一直对外称病没有出门，就连白家老头的见面邀请都谢绝。
“那些记者打发走了吗？”
“打发走了，就有几个钉子户时常还来的，今天大雨也没有来。”
贺正英从鼻腔里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这个小畜生，一天安生日子都不让我过！”
管家在西苑多年，自然摸清了贺家成员之间复杂的关系，最重要的是摸清了贺正英的脾气。
“老爷子，您不要生气，贺家终究还是您把持这的，一旦有了事情，公司那边也都指着您撑着呢。”
贺正英年纪大了，耳根子软，不像年轻时候那么硬气，现在反而喜欢听一些好话，之前贺则路就是抓住了这个事。
在贺正英面前，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贺正英即使知道贺则路不是那块料，却也愿意花钱去为他平息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即使现在他已经进去了。
他仍然还是花了大价钱，让他在里面尽可能地过得好一些，别受太多欺负。
“她人呢？”
“太太在房里。”
管家的话刚落地，贺正英从卧室的落地窗往下看，就看见柳建红赤着脚跑到了雨里，双手张开闭着眼睛，站在大雨里，岿然不动。
“这......这像个什么样子！”
贺正英看着柳建红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失常，对她的厌恶已经到达了顶峰。
柳家曾经在他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给了他很多很多的帮助，只是那时候柳家的人，除了贺正英的老丈人，都看不起这个普通出生的人。
现在老丈人已经死了，贺正英的翅膀也硬了。
柳家曾经的家业也都被他吞并得差不多了，柳家的兄弟姐妹或者被稀释股权，或者干脆拿钱远走不沾染这摊子事。
他和柳建红连表面和平的夫妻关系都不想再假装。
“老爷子，我去劝劝太太。”
“不用了，随她去变成个疯子吧，真的哪天疯了，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的。”
贺正英心里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也都知道贺正英如果当年不是柳家拉了一把，根本不可能有今天。
他的私生活原本就不够干净，他可不想老来还被人指指点点。
索性把人逼疯，一了百了。
谁会信一个疯子的话呢？
“贺正英！你没有良心！贺正英，你想害死我，你想害死女儿！”
柳建红被关在房间里，平时不准离开半步，至多就是在客厅活动，被没收了手机和电脑，只有特定的时间，在管家的监视下能和贺亦如或者娘家人说话。
而说什么，都由贺正英决定。
她现在没了娘家人撑腰，身上又没有过多的财产，根本不是贺正英的对手，贺正英如果心狠，随时可以了结了她。
这一场大雨真好！来得真及时！
她已经快要疯了，硕大的雨滴落在她的脸上，她不觉得冰冷，不觉得疼，只觉得痛快。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乖乖女，年轻时候也曾反抗过家族，想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只是她实在没有骨气，失去了家人的经济支持，她什么都不是。
嫁给了贺正英之后，她从未觉得身边的这个丈夫真正爱过自己，可是为了两家人的颜面，和贺太太的身份，她都不得不将这出戏，一演就是几十年。
“如如，你在哪里？妈妈好想你。”
柳建红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她曾经已经麻木，甚至支持贺亦如和白景文的婚姻，可是后来一想，这不就是当年她的后尘？
难道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走自己当年的老路吗？
白家也不是什么善茬，所以她宁愿被贺正英囚禁，都不愿意去劝贺亦如回家，每一次电话里，她说想回来看看她。
她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生怕她回来了，会看到自己的狼狈，自己身上的这么多伤，即使这些都是自作自受。
贺正英气红了脸，柳建红在雨里疯疯癫癫地对着他咒骂了很久。
他下楼，撑起了一把伞，伞只撑在他的头顶，柳建红也已经是50好几的年纪，即使保养不错，这段时间的精神却也崩溃了许多。
贺正英抬手给了她又一巴掌。
“你疯了吗？”
“哈哈哈哈哈，贺正英，你果然装不下去了，现在贺家不听你的了，贺氏没有人愿意捧着你了，家里也没人听你指挥了，你就把气撒在我的身上。”
贺正英反手又是一巴掌。
“你再闹，我就把你关进精神病院。”
“你敢吗？贺家现在还能经历得起任何事情吗？只要你敢，我就把那些你这么多年干的肮脏事全部说出去，贺正英，我和你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一刻柳建红恢复了理智，她手里不少贺正英的把柄，年轻时候的风流债，那些找上门的女孩，年纪大了，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对着曾经跟着自己打天下的同伴，都没有心软过。
还有对贺则也，当年贺则也妈妈的死，是贺正英不方便出面，她不过傻了吧唧当了那一把杀人的刀而已。
“贺正英，如果我的爸爸在天有灵，死都不会放过你，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柳建红对自己的婚姻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只是这个年纪了，再谈离婚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就算拖她都要拖死他。
他们之间的利益牵扯，还有儿女，就算要分开，也不会一天两天就拉锯干净。
“滚回你自己的房间里！”
贺正英还不敢把柳建红怎么样，就算他想杀了他，也不会现在。
自从上次从警局回来之后，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警方盯上了，要不是白慕文先一步把所有的罪扛了，贺正英把痕迹抹得干干净净，他也不至于能在家里坐着。
只是柳建红，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