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陶昕然还在气头上，再加上喝了点酒，一看到来电显示跳跃的是季寒川的名字，就有些置气。
她不太想接，手机丢在床头柜，任其响动。
可这铃声加振动，响着响着，她又有些犹豫。
她默默瞥了一眼，刻意别开脸，却又第二次瞄了回来。
“……真烦人！”
陶昕然抿了抿嘴，没好气地在即将自动挂断前接了起来。
“你有事吗，我困了要睡觉！”
她不想搭理这个男人，上来就是很冲的一句。
“……”
季寒川突然哑口无言，但他的沉默似乎让陶昕然更不爽了。
她听着对面安静得离谱，“啪”一下关掉了台灯，直接丢出一句。
“没什么事我睡了。”
说完，她就挂掉电话，只觉得这个男人简直莫名其妙。
季寒川是看着灯熄灭的，也没办法打出第二通了。
只是他在窗边站了很久，不知怎么的，想起黄山说的关于新年礼物的事情。
他原本的打算，是解决掉所有问题，再给足量的惊喜。
现在看来，似乎很难正向实现。
甚至于，反向都可能是个大问题。
季寒川重重叹了口气，今晚注定又要失眠了。
第二日，是办公室年后上班的第一天。
但是直到早上11点，黄山才珊珊来迟。
他敲开总裁办公室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先检讨。
可他话还没出口，就被季寒川冷冷扫了一眼。
“你跟我这么久，第一次迟到。”
季寒川微微掀起的眼皮，幅度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低，冷得能冻死人。
黄山额头上的冷汗下来了，默默咽了口唾沫。
怎么他家老板过了个年，脾气更加暴躁了。
他赶紧整理了一下领子，心虚地鞠躬，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保证以后不迟到，今天……”
“回家换件衣服，毛衣换成高领的，下午要见客户。”
但没等黄山说完，季寒川就沉声打断他。
冰冷的目光在黄山领口停留了一下，微微一暗，却是马上收回了。
黄山听得微微一愣，但似乎又很快反应过来。
他很是尴尬，只能再鞠一躬，小声应道。
“是，我这就回去换。”
他说完，立马就跑了，出去的时候碰到其他办公室的人，下意识挡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
结果黄山一走，里面的季寒川就炸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底能喷出火来。
他头一次这么生气，也头一次觉得自己生气得很没道理。
但还是控制不住，就是没来由恼火。
刚刚黄山脖子上的是什么？
能是什么，那是草莓！
这小子冬季还没过，就迎来自己的春天了，但是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他老板吃不到啊，已经快被逼疯了！
“黄秘书，你脖子怎么了？”
碰到的同事好心地问了一句，问得黄山更尴尬了。
“……没什么，扭了。”
他随便扯了一句，就赶紧回家。
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话，会发现黄山面不改色的脸上，耳根有些发红。
昨晚是他和程晓的第一次，归功于程大小姐孜孜不倦的努力，磨了好几天，可算是把人拿下了。
结果折腾太晚，直接导致黄山破天荒迟到。
至于脖子上的印记，他不让程晓咬脖子，但程晓就非要咬。
他以为中领毛衣能遮得住，但还是被发现了，重点还是被他家老板发现的。
黄山在下行电梯里默默捂脸，只觉得自己这几天要完蛋了。
他家老板之前就一脸欲求不满，今天一看就是进展不顺利，他这个倒霉蛋还撞在枪口上。
不过，他还真有点佩服他家老板。
近在咫尺都能忍得住，是个人都得憋疯了。
他不由又轻声叹了口气，好事多磨，接下来就看初十的庭审了。
黄山回家后，季寒川一个人在总裁办公室里，气压低到他自己都无法忍受的程度。
他很烦躁，烦躁得呼吸的空气都有罪。
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浏览项目文件，眼前总是时不时会浮现陶昕然气呼呼的模样。
……她气消了吗？
季寒川抬手扶额，他不确定。
之前陶昕然很少长时间生气，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这次，即便还怨他，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可在这里想得再多，似乎也无济于事。
季寒川顿了顿，还是翻出了手机。
紧蹙的眉间交织着眼底深沉的思虑，目光落在定格的屏幕上，却迟迟没有拨出去。
他犹豫了。
屏幕亮起的光，在他的迟疑中再次暗下去。
干净的保护膜瞬间倒映出他凝固的面庞，季寒川微微一滞，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这种表情。
很陌生，又很好笑。
不多时，他重重吁出一口气。
季寒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手畏脚了？
他自己也无法解释，握着手机的指节稍稍收紧，最终还是打了。
可这通电话，直至挂断为止，都无人接听。
“陶副编，这份得送去定版，你再检查一遍再交给跑外勤的人吧！”
“好。”
今天也是陶昕然第一天上班，之前的系列报道要在这几天真正收个尾，虽然她稿子提前写好了，但要做的事情还有挺多。
小陈尚不能出院，三组少了个人，工作量就均摊到了其他人身上。
一大早，三组这边忙碌得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
办公室的电话几乎隔十几分钟就要响一次，还是此起彼伏地响。
秋秋光是接电话就接得快炸了，差点跟其他部门的人吵起来，因为他们放着共享资料不看，就非要打电话来问。
问到最后，秋秋带着小吴直接抱起资料杀过去，当场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陶昕然看着他们这气势，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边则是一并承接了主编的活儿，有点奇怪的是，今天主编没来，也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不过她也不在意，手头上事情这么多，别说接季寒川的电话了，她甚至已经忘记了手机的存在。
然而这通响了59秒的来电，在城市的另一边，有人抓狂了。
“……”
季寒川听着忙音一声一声加剧着他的烦闷，终于在最后一声截停后，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不接他的电话？
幽深的眸底瞬时沉下去，他毫不怀疑，陶昕然是故意的。
今天她也需要上班他很清楚，工作状态的陶昕然不可能没注意到手机。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还在生气，已经气到不想接他电话的地步。
兀自分析着，季寒川只觉得额头青筋噼里啪啦响，隐隐作痛。
他抬手揉了两下眉心，思考着该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
这不是单纯的生气，不是认个怂服个软再送点礼物就可以过去的事。
他一天不结束那件事，就一天没办法解决。
季寒川如此想着，微微掀了一下眼皮，明灭不定的眼底，闪出的眸光却是逐渐变得锐利。
有一个也仅有一个办法，可以彻底解决这件事。
他皱了下眉头，背光的面容有些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