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愣是把程晓看懵了,她叹为观止地看向黄山,忍不住问道。
“这俩干嘛呢,演默剧啊?”
黄山叹了口气,给程晓夹了一筷子。
“别问了,多吃点吧。”
程晓还真的不问了,甜蜜蜜地和黄山二人世界不香吗?
而洗手间这边,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
这家餐厅的洗手间是单独成间的,每个楼层左右各有一间,不分男女。
陶昕然刚进去,抽了张擦手纸想沾湿了清理污渍,一抬眸,却从正前方的镜子瞥见季寒川也进来了。
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但很快就自如地打开水龙头,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
季寒川站在她身后,烦躁已经积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多想陶昕然能回头看看他,但这似乎是一个无礼的要求,不正常的是他,而不是面前这个在清洗袖子的女人。
“哗啦啦……”
水流的声音不大不小,回荡在这个空间里。
“嘎吱”一声,在冲洗结束后,陶昕然关掉了水龙头,又抽了一张纸,得把袖子上的水吸掉一些。
她从容不迫地做着这些动作,眸光往镜子里一瞥,对上季寒川深沉的视线,才开口说了一句。
“我快好了,洗手间让给……”
“你怎么想的,可以告诉我了吗?”
只是她一句话没说完,季寒川就沉声打断了她。
镜子里的他,眸色幽深得能将人吸进去,语气里却透着一丝无奈。
“我想等,但是度日如年。”
他深深看着陶昕然,视线微微一转,从镜子里收回来,落到她的背影上。
哪怕现实只能面对一道背影,他也想问到底了。
陶昕然则是微微一顿,丢掉手中的纸巾后,才转过身来。
正面着季寒川,看着他这张无论何时都引人注目的脸,她闭了一下眼睛,淡淡回道。
“没怎么想。”
“……那就是想过,想和我离婚吗?”
季寒川有些艰难才问出这句话,也是他最在意的。
一双深瞳紧盯着陶昕然的一举一动,试图从微弱的肢体语言先解读出一些信息。
陶昕然反而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说实话,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茬。
她在心中犯嘀咕,这个男人思考了一天,结果得出一个她可能想要离婚的结论?
这么想着,她不着痕迹地描摹了一下季寒川的轮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仅仅一天,这个男人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疲惫了。
“……没有。”
陶昕然摇了摇头,坦诚地回答。
可听着这个否定,季寒川却是一点都没有松口气的感觉,竟是越发烦躁了。
没有,什么都没想,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个。
这个小女人一点想法都没有的话,无疑是在判处他的死刑。
他眸色深沉地看进她的眼里,多希望能看到哪怕一丝的怨怼。
可他眼前的陶昕然,安静得一如她小心翼翼履行合同的那阶段。
季寒川的心脏被狠狠刺了一刀,血液无声滴落下来,但无人能听见。
小小的洗手间,对于两个成人来说有些过于狭窄。
但陶昕然没办法出去,因为季寒川就卡在门口。
她平静地看着他,注意到这个男人今晚的状态很不稳定。
她自己有些纳闷了,应该彷徨迷茫或者失望无助的人应该是她吧?
怎么反过来了?
“……”
季寒川有些无力地扶额,他想把自己动荡的情绪都遮挡起来。
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只能再问一句。
“那你是在想什么?”
陶昕然眨了眨眼睛,这有点把她问住了。
“就是……什么都没想。”
她一脸坦诚,想从脑海里搜刮点什么东西,但很遗憾,她确实没多想。
“……”
季寒川默默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这下彻底无言以对。
事实上,他快崩溃了。
一问三不知,重点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总不能撬开这个小女人的脑袋,自己去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吧?
他拼命克制着自己,可这种折磨,似乎一次比一次要难熬,几乎快把他的意志磨碎。
“外面好像有人要用这个洗手间,你别挡着门,让我出去吧。”
却在这个时候,陶昕然看到外面有人影走动,便随口这么一说,又补了一句。
“我们就这么杵在这很奇怪,人家还以为在里面偷摸着干啥呢。”
她这么说,纯粹是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
季寒川听得有些没脾气,抬眸盯了陶昕然一眼,积攒起来的劲儿瞬间就被卸了一半。
他突然没办法再往下追问了。
没办法,他对这个小女人能有什么办法?
她不愿意说,他就只能等。
这顿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先回去了,把剩下的时间留给那对腻歪的小情侣。
黑色的迈巴赫今晚第二次停在别墅门口,陶昕然率先下了车。
她要输密码的时候,看见一道影子自她身后印在门板上,没来由想叹口气。
一回头,果然就看到季寒川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
“你回家吧。”
她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说道。
今晚他们不适合再聊那个话题了,陶昕然也有点累,她只想早点休息。
季寒川却是眸色沉沉地看着她,破碎的眼底微微一动,直接一句。
“回不了家。”
“我现在……没办法回去。”
他再次说道,声音低得能被并不大的夜风卷跑。
“……”
陶昕然默默瞥一眼隔壁,这家就几步路的距离啊……
她收回视线,看着季寒川一副做错事想认错,但又不知道怎么认错的小学生模样,不知怎么的,莫名有点想笑。
但这会儿笑出来,就有点不地道了。
她便板起面孔,顺着他的话问道。
“怎么没办法回家?”
结果她一敛容,季寒川心头仿佛再压上一块巨石,彻底绷不住了。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对我白天说的事,真的一个字都没有想说的?”
他讳莫如深地重复了这个问题,再去猜,他就要疯掉了。
“你……”
陶昕然听得眼角抽动了一下,被问得有些郁闷,忍不住吐槽道。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在这方面有点笨。”
她简直无语了,但既然说出口,就又肯定了一次。
“不,是笨得有点离谱,你这么多年干的这件乌龙……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比起一开始的震惊和冲击,陶昕然竟是比季寒川还要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