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只觉得胸腔有一分刺痛，看到程晓在这里，便越发提醒她季寒川正在经历的事情。
“不该把你们也牵扯进来的……”
她声音很轻地说着，但还没说完，就被程晓一个扑上来的熊抱打断。
“嘘嘘嘘。”
程晓心疼地抱着她，让她别再说了。
“叮”一声，此时电梯抵达楼层。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穿越过走廊。
“咔哒”一声响，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上，程晓又是树袋熊似的抱住陶昕然。
她竭尽全力想要给对方安慰，但似乎说些煽情的话不是她的风格。
“要么说你是学霸呢，总是会想些高深的东西。”
程晓把眼睛一闭，就还是吊儿郎当地的，开口便调侃一句。
“……”
陶昕然没说话，似乎开口只能说些苍白无力的话语。
见她不吭声，程晓立马松开她，自己气势十足地走到办公桌前。
她转身对着陶昕然，大手往边上一挥，便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看，我在这里是不是显得特别厉害？”
她嘿嘿笑着，双手叉腰气宇轩昂地继续说道。
“所以我才喜欢上班啊，不然我度蜜月去程严青能放过我吗，有他捣乱我在我们家达令面前跟个废物一样，我才不想呢！”
提起亲弟弟，程晓一脸嫌弃，撇了撇嘴觉得晦气。
“家里的生意他来打理，我就自己拼事业，我要让黄山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还是每天都有进步的我！”
慷慨激昂地说完，程晓几步走回陶昕然面前，用她这一生最认真的表情看着她。
可下一秒，又没个正形了，耸了下肩膀直接一句。
“人不能一直长不大吧，拜托，我现在可是黄太了。”
陶昕然安静地听着这些话，看了看面前这个似乎脱胎换骨一般的好友，倏然笑了一声。
程晓当下就不答应了，有些郁闷地说道。
“干嘛呀，就不准我进步一下子咯？不准嘲笑我！”
“不是嘲笑，是欣慰，老父亲一般的欣慰。”
陶昕然双手往她肩膀上一搭，给了爱的鼓励，又笑出声。
老实说，她完全没想到程晓有生之年能有这种觉悟，不管怎么说，还挺高兴的。
程晓扁了扁嘴巴，不过她也不在意。
见挚友笑了，她想了想，赶紧跟了一句。
“这段时间你要不要去住我家？跟我睡，反正我独守空房不碍事。”
“还是别了，本来就够对不起黄山了，而且我需要在老宅照应一下奶奶。”
陶昕然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她现在哪里都不可以去，也不想离开那里。
“啊……行吧，寂寞的只有我呗，小丑原来是我自己？”
程晓摇了摇头，一副看透俗世的表情。
但她气叹得很猛，却是瞄了一眼陶昕然，突然补了一句。
“不过，你随时可以找我，我永远是你的铁杆迷妹，无条件爱你保护你，谁都别想越过我欺负你！”
她这么说的时候，握起有力的拳头，眼底的烈焰熊熊燃烧。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但清澈见底的眸光深处，似乎有什么一下穿透到了她的内心深处。
她有些动容，至今为止她身边的这些人，即便不从她口中探听任何信息，却都很默契地选择支持她。
那她还有什么理由被自己的情绪淹没呢？
陶昕然抬了一下眼睫毛，便自然而然笑了，顺手包住程晓的小拳拳开玩笑道。
“你得了啊，别哪天把你金主爸爸给打了。”
“啊？我金主爸爸欺负你？”
程晓反而大惊失色，一脸惊恐，她迟疑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思考能不能打，以及有没有命打。
陶昕然直接被她滑稽的样子逗笑，这次换成她轻轻抱了一下程晓。
她微微笑着，在她耳边落下一句。
“……我被你们保护得很好，放心吧。”
“嗯啊！”
程晓也用力回抱了她一下，在确认好友的状态没有异常后，就放心地让她回去工作了。
陶昕然走出办公室，走出几步后，回头看了一眼虚掩的门口。
收回视线时，她眼底闪过一丝思虑。
刚才，她差一点就对程晓说了。
但她怀孕这件事可大可小，就像伊米会告诉沈晏行一样，程晓应该也会毫无保留地告诉黄山吧。
黄山是否会为她保密，在陶昕然的立场还真的无法作出百分百的判断，就怕他太忠心转身就告诉季寒川。
虽然，如果是她的要求，程晓也许会保密。
可她也不想让程晓背负这样一个需要瞒着黄山的秘密，那样就太残忍了。
定了定心神，陶昕然神情恬淡地下楼。
一个人的电梯里，下行的金属摩擦声在耳朵里放大了一般。
但她闭了闭眼，并不觉得自己委屈。
似乎正因为隐瞒了一件事情，才能和那个男人所做的事情对等。
就当是她自己的小心思吧，一个不那么容易的小把戏，一个固执的恶作剧。
接下来的一周，陶昕然逐渐适应了身边没有季寒川的日子。
她早上醒来不会下意识去探旁边的被褥，在和季奶奶聊天的时候也都是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路过老宅的某些地方即便季小慧提一句，也不会特别去留意和季寒川或者大雨雨有关的东西。
甚至，隔一天来一次的视频，她在结束后也没有额外在那个网页停留了。
所有的这一切，都被她的大脑处理成了日常。
只是短暂而寻常的日子罢了，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理由的话，便是那个男人很快就会回来。
因此，她不需要珍惜这种离别的时光，只需要全身心做好迎接对方归来的准备。
与此同时，陶昕然也在学东西。
她在老管家的指导下，已经慢慢在学习季奶奶以前学过的东西。
其实取消大办季爷爷的祭礼，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也许平常人家真的是打一通电话通知一下就可以，但像季氏这种大家族，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不知有多少人想趁这个机会摸一下局势。
因为自季爷爷去世后，对外的消息已经封闭了很久，大部分人也就知道季寒川接手了季氏，而对其他一无所知。
更别说，季家的旁系还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