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又瞪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此时眼里只有挚友。
她拥抱陶昕然的时候，即便隔着外套也能感觉出她的肚子。
放开后，程晓下意识看了看她的孕肚，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圈瞬间红了。
她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眼泪，似乎怕吵到还在孕育中的小宝宝，死咬着下唇不发出声音，脸上又泥石流崩塌似的，结果哭得相当惨烈。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啊？”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抱着她的脑袋顺毛，一边顺一边笑。
“你是不是觉得结婚了就可以不要形象了啊，要把黄山哭跑了哦。”
黄山在旁边欲言又止，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看着若无其事的陶昕然，心情有些复杂。
“不要他了，呜呜，我要你！”
程晓则是抹了把眼泪，毫不犹豫当场就把老公扬了。
她一想到之前和陶昕然聊那些敏感话题时她就带有身孕，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陶昕然眼见着程晓收不住，索性让她尽情哭一会儿。
她心里也有些动容，大家都是因为担心她心疼她，所以才会情绪波动这么大。
过了一会儿，程晓终于收住了。
她一边擦鼻涕一边抽噎，喝了一大杯陶昕然递给她的水，最后那口气才顺下去。
平静一些后，程晓忽然记起什么，表情蓦地变得认真，看着好友讳莫如深地说道。
“那这事咋办，得赶紧告诉季大帅哥吧？他都要当爸爸了，不告诉他吗？”
“……”
陶昕然有些尴尬了，默默看了一眼警卫般站在门口附近的黄山，他正听着呢，而且她这身衣服已经遮不住了。
似乎是想缓解这种微妙的氛围，黄山平静地说了一句。
“之前的孕检报告已经合并到选定的妇幼医院，今后会全部替您安排好，请不用担心。”
好家伙，这下陶昕然更尴尬了，摆明了告诉她瞒不住。
她抿了抿有些发涩的嘴唇，其实也意识到以黄山的能力，即便没有季华生这档子事，再往下也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黄山。”
陶昕然微微拢了下眉心，抬眸看向他。
“在。”
黄山立刻正了正身姿，低眉顺眼地等候命令。
见他如此恭敬而顺从的姿态，陶昕然微微凝眸，对她都如此，更何况是对季寒川。
以黄山的秉性，会选择告诉他的老板吧。
陶昕然的心情有些复杂，但现在的情况如此特殊，还是艰难地开口了。
“黄山，我怀孕的事不要告诉你老板。”
“陶小姐，这是命令吗？”
黄山低着脸，语调平平，听着不像在估量，而是已经有了一个绝对的判断。
陶昕然下意识和程晓对视一眼，程晓眨了眨眼睛，涉及工作她不好干涉，也干涉不了。
“……这是请求。”
想也没想，陶昕然直接平静地回答。
即便她说是命令，但黄山究竟听谁的，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听到这句话，黄山微微一顿，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她两秒钟。
最近的黄山其实也很累，季氏的压力全在他身上，同时又兼顾着秘密联络，为什么是事发后两天才来处理，因为他根本腾不开身。
但没能替老板照顾好他最珍惜的人，黄山的自责程度也许没人能懂，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如果还要瞒着……
黄山深沉的眸底微微一刺，有些无力地说道。
“陶小姐，我不能保证，我只能尽力。”
似乎也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陶昕然反而愣了愣。
她看着黄山蹙紧的眉头，转而淡然地笑了笑，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
黄山微微启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迟疑了一下，还是咽回去了。
他只恭敬地再行一礼，坚定地回道。
“不辛苦，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俩在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做工作汇报。”
程晓听得有些憋不住了，她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陶昕然不由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黄山的时间不多，加强完老宅这边就得走了。
程晓这段时间也是聚少离多，刚才还说不要老公呢，这会儿跟连体婴似的跟着离开。
陶昕然也不调侃她，心知大家都不容易。
她原本想出去送送他们，但被程晓严辞拒绝，只好作罢。
看着两人出了院门，陶昕然才转身回房。
可刚往里走两步，她的手机就响了。
“这时候是谁呢？”
陶昕然有些疑惑，紧走几步回来，拿起来一看，竟是陶梦。
“昕然，我听说你怀孕了，是不是真的？”
陶梦开门见山，她的声音似乎激动得有些发抖，每个字都透着惊喜和不敢相信。
听见妈妈的声音，陶昕然没来由心头一暖。
她笑了笑，点头说道。
“嗯，是真的，状态稳定。”
“那……那真是太好了！昕然，恭喜你啊！天啊，你怀孕了……”
陶梦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马上跟旁边的王泽峰报喜，两人都十分高兴。
“你外婆要是知道了，一定是最高兴的，我，我马上准备点供品告诉她！你要注意身体，我……”
可她说着说着，却突然哽咽了。
“……妈？”
陶昕然有些愕然，这时王泽峰接过了电话，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妈妈她太高兴了，有点太激动，你让她平复一下，恭喜啊昕然。”
“王叔叔，谢谢您。”
“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对了，你妈妈让我告诉你……”
接下来王泽峰耐心地帮忙转述了陶梦断断续续的叮嘱，陶昕然不知怎么的，鼻子忽然也有些发酸。
但这一次在眼底闪烁的，是温暖的泪光。
说实话，虽然起了点乱子，但被大家知道怀孕的事情，似乎所有的走向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陶昕然低头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幸福。
但她也不后悔瞒着。
现在的忍耐，就是为了日后更大的幸福。
她似乎忽然有了更多的底气可以继续等待，秋天冬天过去，春天也不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