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被灼到了似的闭上眼睛，低声呓语。
“我不想一辈子就这样了，即便是我也有野心，他来得不是时候。”
听到这句话，陶昕然有点心疼。
她下意识想拍拍对方，但要拍后腰的手顿了顿，往上移了些，转而轻轻拍了拍程晓肩胛骨附近。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成天嘻嘻哈哈的程晓心里也有压力，特别在发现她也可以做这么多事，她也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领头人的时候。
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把她推到这个位置上，她难道真的只想做一个傀儡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所认识的程晓是个一旦有了目标意外十分执着的人，而现在，她显然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了。
可是，她也不愿意看到她以后后悔。
“乖啊，这是上天给你的礼物。”
劝说的话有些苍白，陶昕然感觉到一阵无力。
有些事情她也是过来人，但每个人的情况和心境不同，所希望的结果也会不一样。
她所认为的，不一定就是对程晓好的。
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在不可挽回前争取时间让她最好的朋友好好考虑一下。
可程晓一听到这句话，立刻从她身上离开了。
她执拗地摇头，斩钉截铁道。
“这并不是！”
“程晓，黄……”
陶昕然想问黄山知道吗，结果说曹操曹操到，她话都还没问出口，黄山的电话就打来了。
铃声在静谧的办公室里环绕式地回响，程晓的手机就放在办公桌上，震动得嗡嗡响。
陶昕然立刻噤声，默默看着挚友。
程晓明显身形滞了一下，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得有五六秒。
陶昕然以为她是要回心转意了，毕竟她那么爱黄山。
可下一秒，程晓毫不迟疑大步走过去，竟是眼不见心不烦地，直接挂了。
陶昕然当场愣住，这……
她再次有些惊叹于程晓的行动力，她认准了的事情还真的少有被人动摇。
但总不能放任一个孕妇这么用情绪折磨自己，陶昕然在心中叹了口气，孜孜不倦地继续劝她。
“你现在情绪起伏大很正常，还是先不要做任何决定，冷静一下比较好。”
“你看，我现在已经有大把时间可以放在工作上，可能会辛苦一点，但这一路有我呢，你……”
陶昕然试图用自己的助力来说服对方，谁说领路人就一定要亲力亲为了。
可她还没说完，程晓烦躁的情绪就上来了，压根没耐心听她说完。
“我不管，你陪我散心去！”
她说着抱上陶昕然的胳膊就往外走，包包都没拿。
“啊？现在去散心？”
陶昕然完全不敢挣扎，程晓现在的月份还很小，不算稳定。
但怎么感觉她俩老是上班时间偷溜呢？
程晓一听，直接垮起个脸，阴森森地幽幽看着她。
“……”
陶昕然讪讪笑了笑，额头都要发汗了。
“那……我先去办公室拿点资料？怕晚上回不来。”
她一句话是要奉陪到底了，程晓这才松了点表情，撒娇道。
“我要跟着你去！”
“行行行。”
陶昕然妥协了，任由她树袋熊上身，没办法，孕妇惹不起。
电梯下行时，她不由想了想，她当时怀孕时情绪起伏也有这么大吗？
但想了好半天，陶昕然发现她居然想不起来。
“叮”一声，电梯抵达指定楼层。
陶昕然默默看了一眼阴晴不定的程晓，似乎有点明白她的固执了，还没准备好迎接这一切的话，确实会很残酷。
“我们去哪，逛街？”
程晓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忽然没事儿人似的，已经在兴高采烈地讨论要去哪儿散心。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可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陶昕然跨进办公室的脚猛地停住。
程晓狐疑地看了看她，这才扭头看向办公室里面。
这一看，火光刹那从她眼睛里蹿出来。
“谁！特么是谁干的！”
刚才还说程晓安定了，此刻分分钟暴躁，气得直跳脚。
只见陶昕然的办公桌被人泼了奶茶，明显不是不小心，而是恶意地只往有文件的地方泼。
摞起来的两沓，和另一边零散放着的资料全都被弄脏了。
上面似乎还沾有黏糊糊的黑色珍珠，场面甚是恶心。
陶昕然沉了沉眸，脸色微敛，这是第二次了。
如果说第一次是恶劣的“玩笑”，这次分明是蓄意的破坏，不能置之不管了。
她正思考如何处理时，程晓突然一个百米冲刺冲出去。
这可把陶昕然吓了个半死，赶紧追出去，现在完全预估不了对方的行为。
但程晓理智还是在的，就是特别暴躁，暴躁到监控室里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把刚才的监控调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公司这么大胆子，活得不耐烦了！”
“你消消气，我来处理。”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感觉她家好闺蜜正张着血腥大口，来一个准备啃一个。
“这个……”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负责监控的人瞄了一眼旁边僵立的同事，脸色有些发青地支支吾吾道。
“程，程总，监控昨天晚上坏，坏了……”
“什么！”
程晓“砰”一下一手砸在台上，缓缓转过来的怒目，安保人员根本不敢对视，战战兢兢地低下头。
“昨晚是坏的，今天竟然也是坏的？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这事儿是谁负责的！”
一连几句厉声呵斥，问得没人敢吱声。
旁边的陶昕然都看得有些傻眼，程晓这都不是吃火药桶了，简直是吃了一座活火山。
“程总！”
这个时候，秘书听说了这件事匆匆赶来。
程晓气得直喘粗气，冲着秘书直接吼了一句。
“你，去给我把负责维修监控的人开了！不干活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秘书被吼得原地打颤，偷瞄了一眼陶昕然，似乎是想问怎么他上司今天特别暴躁。
但这还没完呢，程晓刚判了一个死刑，又气冲冲地猛地转身往外走。
陶昕然下意识想拦，但是没拦住。
程晓大踏步到走廊里，特意用很大的声音说道。
“既然监控是坏的，那我就一个个问过去！谁没有不在场证明就给我等着吧！”
“小兔崽子，敢玩阴的，我还玩不死你……”
最后这一句荡气回肠被赶上来的陶昕然好不容易捂回嘴巴里，她看着程晓气得脸红脖子粗，生怕她会就此爆发。
“好了好了，你先跟我来！”
她一把将程晓往外拉，先从公司带走得了，不然这么暴的脾气一会儿该影响身体了。
“昕然，你别拉我！这群人怎么做事的，在你办公室搞这种小动作，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程晓却是越想越气，分分钟想再杀出去一个个拎起来盘问过去。
陶昕然好说歹说把她哄回电梯，叹了口气，提了早上开会那件事。
但她没有说得很仔细，只说有人放了点对她不利的东西。
“我靠，都这样了你还忍？”
程晓还在气头上，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好友。
陶昕然在她火气再次烧上来前，立刻让她打住。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要暗地里查。”
“暗地里？”
程晓拧着眉头，似乎气得理解能力都出了问题。
陶昕然伸手搂了搂她的胳膊，半哄半说服地说道。
“对啊，太高调对方不敢出来怎么办？这样吧，这件事我来处理，你配合我。”
“好像也有点道理，那就听你的。”
程晓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要是抓到了，我非得狠狠揍这个人一顿不可，什么玩意儿嘛！”
她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浑身都燥得不行，但本人似乎没有发觉。
陶昕然有些无奈，但只能好声好气地哄了哄，总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可能天天都要做一个守山人了。
而另一边，程严青也知道程晓怀孕了，这方面的情报他绝对不会比谁慢。
他倒是挺高兴的，马上拨出一通电话。
只是这电话不是给亲姐的，而是给时菁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