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阿灿还是个会因为一句简单的夸奖而脸红的男孩,顾还月没有在他身上过多纠结,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如阿达一样心思缜密的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只为了交给阿灿一个让他妻子安心的东西吗,但如果不是他为何能确定阿灿是可信的。那个白棉布她也看过,不过看的并不仔细,说不定上面藏着什么秘密只不过她还没有发现,但是现在惠姑已经把东西收起来了,而且现在芳妍随时都在,并不好瞒过她们的眼睛拿到。静谧的房间里传出一阵叹息声。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困扰她许久的一件事,那就是阿达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福林村,在惠姑身边,经过之前的种种,顾还月觉得阿达应该是知道自己在的。不过他看重的应该不是自己,而是裴烨轩,那一次来福林村他们在观察村里的情形,同时村里的人也在观察他们,村中地形有异也是通过阿达的嘴告知他们的。但若是从那时阿达就盯上他们了,那现在这一切又有多少是他计划之中的部分呢,阿源和他是一路人吗,如果不是那芳妍染上象谷是不是也有他的一份力在里面呢。顾还月一时之间有些理不清这其中的弯绕,不过今天的事情还是要找机会给裴烨轩通通气,顺便也了解一下现在大营里的情况。“如夫人所说,那她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了吗。”
收到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冰凤心里有些紧张,她离开的时候芳妍还是正常的,这才多久居然连妇孺都已经遭到他们的毒手了,想到顾还月现在还日日和芳妍同居一处,她难免有些不安。“其实现在的情况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难,根据我们手上的消息来看,阿达和我们猜测的并无一二,只是现在他还没有完全信任我们,琼州城甚至舟师大营也并不干净。”
伏渊侧身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后背,解释了一下他的看法,而且就顾还月的来信来看,她自己对此应付也是有余,只是如她所说,现在的关键是阿达知不知道她的存在。裴烨轩还是保持着垂眸低头的姿势,冷硬的面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伏渊朝她递了个眼神冰凤噤声。“找个机会我去见他一面,知道不知道的到时候就全明白了。”
一锤定音,裴烨轩没有过多纠结,吩咐完之后便径直离开,伏渊拉住准备跟上去的冰凤,对方疑惑的看着他,伏渊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摇摇头。“大人肯定比我们更担心夫人的但是现在关键时刻,夫人不曾退缩大人又如何说得出叫她回来的话,放心吧,大人定会保证夫人无虞。”
转念一想似乎是这个道理,裴烨轩对顾还月的紧张和看重他们都看在眼里,自己也是关心则乱了,冰凤便也没坚持。只是回头之际,她似乎看见了那个月下的人,冷寂的月光陪着他的只有自己的影子,在一眨眼又仿佛只是幻觉。“唔”牢房最里面传出一声闷哼,像是努力压制过却还是没有止住,唇缝间流露出的破碎感,干草上躺着一个看不清原貌的人,四肢蜷缩在一起,像是经受了极大的痛苦。舟师大营的牢房和府衙大牢不同,潮湿阴冷入目尽都是骇人的刑具和受刑的罪犯,青石板的地面已经变得暗红。是被层层叠叠的血液浸湿又干涸再浸湿再干涸,就像是它本身的颜色一样,令走进这里的人都忍不住心惊一路看过去破败的衣服下面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里面的人还不肯说么。”
里面出来的人一袭深褐色外衣略有些凌乱,袖口外翻露出来的雪白的里衣沾上些血痕,背后阴冷的通道,只有两侧墙壁上挂着的暗黄的煤油灯,背光而来的人像是地狱的恶鬼。门口坐着的人听见身后衣衫摩擦的声音,回头黝黑的脸上一条纵向的刀疤,将整张脸分成两半一样,嘴角动了动像是想勾唇笑一笑,但是却让这张本来就骇人的脸,变得更加可怖。本来应该是在刑审的人,却出现在这里,人又是一脸愁容刀疤脸狱卒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了然的问出声,被问的褐衣狱卒点头。“这人嘴硬的很,刑具都用完了,还是半点口风都不露,除了刚开始嘲弄过两句之外,便是连吭声都少,是个硬骨头的。”
人走过来大刀阔斧的坐下,接过人刀疤脸递来的旱烟,猛吸一口才开始和人抱怨。“不是说他是咱们派去的卧底的么,怎么看着也不像啊。”
通常守狱的人有三个,除了刀疤脸和褐衣,旁边还做这个脸嫩的看上去年纪还不大的狱卒,面对这里阴森的氛围却并没有显出害怕,反而也是一派淡然,像是这里不是什么凶犯地狱,而是雅室大堂一般。白脸狱卒一脸好奇的看着对话的两人,压低声音眼睛里满是八卦的意味,他们都是小人物寻常根本就接触不到上面的人和事,这么些年来,也只有这个人有些故事。“我听说他是倭人安排在琼州的探子,帮助倭人做了好些坏事,而且前些天染病的那些人也是他们的手段,你看见那些兵士了吗,咦吓人的很呐。”
刀疤脸摆摆手,否定了白脸的观点,自己又说了一番,且有鼻子有眼的,叫人不信都不能。牢房里面的窗户只有手掌大,但根本看不见外面的光景,因为这处大牢根本没建在地上,而是在地下,这个窗户也只是个幌子。坐在这个假做的窗户底下的人听见人的话,耳朵动了动,手往前伸了一下,不过大概是身上的伤处太多,一抬手便要牵扯伤口,便只能徒劳的收回手。他撑着身体,挪动着往门边移动两寸,身下的干草发出脆响,外面的环境安静非常,这些声响便显得格外刺耳,他没有在动,只是借着姿势探了探头,撩开头发把耳朵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