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害怕。一路无话。正院正房，已经深夜了，却还是灯火通明，院子里面除了来往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其他的杂音。“嫂子来了，快请坐，没有提前跟你招呼，你不会怪我们吧。”
看见惠姑进来，顾还月和冰凤都十分亲热的过来迎她，态度自然和往常也没什么两样，惠姑心中放下些，正房很安静，现在只有她们三个人在。惠姑有些不自在的坐下，本来以为山岳居已经很奢侈了，但是进到这里她才知道自己还是见的少了，这件屋子里面的摆设家具无一不是上好的。每个柱子上都盘着一条巨蟒，嘴里含着一颗比拳头还大的夜明珠，屁股底下坐的软垫面料不知是什么，但是做工，就刚刚扫过一眼她就知道是极上成的，虽然不曾眼红人家的富贵。但是这一刻惠姑心里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无事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考量，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拖后腿。”
惠姑有些自责，她哪怕知道芳妍不好，关键时候还是没法致人于不管，甚至提醒她叫她不要轻举妄动，虽然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坏她们的事，但是她心中的纠结愧疚却半点不少。“嫂子不要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芳妍嫂子和你关系匪浅，哪怕知道她走上歧途也还是想拉她一把，这没什么的。”
顾还月态度自然，和之前在福林村或是在府邸里都无甚两样，而且见事极明，惠姑心里的不安散去不少，冲她点点头。“嫂子要是不忍，便去后院歇歇吧，待会儿再派人来叫你。”
顾还月见她表情并不自然，心里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声劝慰，惠姑却摆手拒绝了。“我们之间历来互相扶持，十几年这是第一次有分歧，而且带来的危害不小，我想亲自问问她。”
既然如此，顾还月便也没多勉强，直接叫人把芳妍带上来，她提前安排人给她换了身衣裳，以至于现在看上去并没有多么落魄的感觉，大概事梳洗之后意识也清醒些，现在看着还算是正常。“原来嫂子早就已经和她们蛇鼠一窝了，难怪我怎么说都不听呢。”
芳妍被推搡着进来的时候，第一眼也是被屋内的摆设惊讶到，随即才看到前面顾还月左下方坐着的惠姑，自嘲的笑了一声。“我不知你竟然执迷至此，便是逃跑你也只顾着自己，连生儿也不管了吗。”
芳妍说话这般难听，惠姑还僵了一瞬，随即又想起刚才见到的她那副疯癫的样子，和她出门时专门去侧屋看了一眼两个熟睡的孩子，心里一阵酸楚。“我自己都跑不了，带着生儿一起给你们垫脚吗。”
芳妍恶狠狠的盯着惠姑，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伤害过对方，现在她居然用自己的儿子来威胁自己。“算是我看错人了，这么多年来的真心也是错付的。”
见她陷入自己的臆想无可自拔，惠姑只觉得伤心，别过脸去不看她。“且不说真心不真心的，说说你吧。”
现在已经很晚了，顾还月没心情听她废话，打断了芳妍接下来想说的话。“我有什么可说的，你既然叫人抓住我，不是已经给我定罪了。”
芳妍瘪瘪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叫人好不心疼，差点没给顾还月气笑了，都这个时候了她不会还指望着自己能对她心慈手软吧。“好吧，本来看在惠姑嫂子的面上想给你留条路的，既然你自己不珍惜那边算了吧。”
“春花，叫人来把她带下去，明天一早直接送到舟师大营去，就说抓住一个勾结倭犯的，想必总督大人很愿意帮这个忙的。”
顾还月停顿了一下，芳妍的心跳似乎也跟着停顿，她勾起唇角十分惬意的对着门口的人吩咐，芳妍瞬间睁大眼睛，不是府衙大牢，是舟师大牢吗。“衣月……”“嫂子，你也看见了，我也不想的，但是她并不配合啊。”
对上芳妍惊恐的眼神，惠姑不忍转过脸想说些好话，却被人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