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故知(1 / 1)

正当我凝神将要瞬息开启管道之际,那些人影却戛然止步。  他们并没有贸贸然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发起冲锋,而是若无其事地在场地外围推架起许多体型笨重的照明灯来,似乎要给些除去战斗以外的事情做准备。  “奇怪……”  趁着他们自顾忙碌,我大致数了数人头——总共有上百来号。  队列严密,步伐紧凑,纪律性极高,而且不计手头办事时所发出的声响就再无额外交谈,一看便知受到过高规格的专业训练。  这让我难免心中犯起嘀咕。  “天哪…倒是干脆点进来!一个个的在搞什么名堂?莫非已经发现我了?”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我默认此时应需按耐,待查明真相以后方可出手,亦不外乎是为了避免意气用事的。  然后,转机即至。  遍布脚下四面八方的照明灯在悉数固定好后霎地齐刷刷睁明。  坦言说,它们确有给我造成一忽错愕,但有赖于那些高亮集束的所指方向并不是我,而是仅剩黄土碎砖与枯草朽木的地面,能够吞噬万物的致命贮藏物终没有脱缰而出。  光斑就这么安静地停留在我的指尖三寸,最后,戏剧性地,还让我庆幸自己好彩未因鲁莽而犯下大错。  何出此言?  只为随着那些人影的真面目总算在他们自己的公开下显现,一切妖魔化的疑心猜忌尽皆消散。  深青色间白底的上衣、贴满周身的荧光条带以及棱边有致附头顶灯的黄色安全帽——这哪是什么作战小组啊?这分明是一支施工队。  先前以为的钢甲洪流,原来不外乎破拆机、摊铺机、装载机等十分常见的工程车辆!  我有些哭笑不得。  这两天太过草木皆兵了。  不过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无需进行殊死相搏和没有错杀无辜固然是好事,可就这么从天而降地落到他们当中似乎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  再看这班人军事化超高的素质,没来由的,总会感到多少难以相处。  “要不就待着?反正匿于光照盲区,他们注意不到。”

“或者,看看能不能直接在空中移动出去,免得万一?”

三思后,我试着采纳第二个方案。于是稍稍引颈,伸出手去希望像划水一样把眼前的空气拨开好推动自己前进——结果发现这么做愚蠢极了,真正的“飞行”可比想象中困难得多。  无奈只能停留,但愿不被发现。  更何况我都还未弄清自己究竟是凭借什么、怎么“飞”起来的呢!现此刻的状态,好像并不完全出于我的意志……  等过一阵后。  时间视野恢复正常。  而底下的施工队却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全都聚拢到一块儿。  这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从有别于其他所有人的工装来看,他应该就是这支施工队的“工头”。  但见他朝后挥手示意,接着多数人即相继井然有序地向场地外围的楼排退去。不一会儿便只剩另外两个一高一矮竹竿般纤细的普通工人同工头一起留在原地。  他们似乎在交谈。  “你俩开玩笑呢?”

这是工头说的。  “溟队长,不会的!我是说……我已经提前做好准备,可这附近貌似突然出现未知的干扰,把整个阵场都搅得乱了套,矢量牵涉装置自动关闭……”  此声音调稍高,加上有些颤抖,分不清男女。  “溟,你不会还不相信我们吧?鄙人有时虽讨人嫌弃,但生平最憎虚伪做事。行了,我先表明观点,你怪我可以,但你得知道这小子绝对不会对你耍心计的,他总是说到做到,咱们有目共睹!”

此声情绪激昂,语速利落,颇有绿林好汉的气概。  闻言,那个叫溟的工头开始来回踱步,转而顿然停下,难掩焦急地点燃支香烟塞进嘴里。  “罢!我不怪你们。只是没法用你们所说的“引力碾压法”的话,让我们一夜之间以传统方式完全铲平这里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

“是的,你说得对。可若能拿下这样不可能的工程,弟兄们就无不例外都能得救,谁也不会被清算!这正是我们的初衷。”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小娃子有办法重新启动那台机器么?”

“报告队长,我会尽力而为!但介于时间不多了,请您务必发动大伙儿协助我一起完成辅助元件的应急部署。”

“就这么简单?呼,你早该少说别的废话,让我们赶紧开工!”

回过身去,工头毫不磨蹭,走路带风地召回队伍,再一次示意其他工人们立刻进入场地,接承命那鞺鞺鞳鞳的响声四起。  讲真,他们刚刚的交流与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简直让人云里雾里,以致我萌不禁生出对这支施工队是否走火入魔的严重怀疑。  “毕竟这都是在做什么玩意儿?”

没有人把必要见到的工程器械给搬进来,唯独带上一圈又一圈盘盘绕绕的钩绳与索套,然后三五人成组,都去“攀岩”了——明白点说,就是挂上废楼的断壁残垣,像大厦外负责清洁窗板的“蜘蛛人”一样上下腾移。  仔细观看,他们每组都托举着一块不知名的环形设备,边缘由两条白色的麻花状细绳交错相缠……更诡异的是,细绳上似乎还绑着不属于现代工业科学的特异产物——那居然是咒文符纸!  没等我从惊讶中作出什么反应。  措手不及的惊吓马上接踵而至。  “好,顶点的框架交给我来搞定!”

直爽的声音如是说,并且在话音未落间就蹬地轰出一片熊熊的火云!依靠燃气爆炸所产生的巨大推力捎着个千年大冤种像火箭似的直冲而上,噼里啪啦发出我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恼人响声……  我当然已经了解情况了!  但可以肯定,现在必不是咱们这三个老熟人宽心叙旧的时间。  更何况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正在愈加明显地爬上我的心头!  不开玩笑。  这种预感的差劲程度居然是随着那家伙离我越来越近而益趋飙升的。  “喂!你他娘的别过来!”

我刚想卯足力气朝下方吼道,就顿感一阵头晕目眩——时间视野再度变得异常缓慢、身肢体肤再度变得极限飘渺,但倒置性地有别于第一次,今番全无神清气爽,取而代之为引发心脏砰砰乱跳的躁虑不安,仿佛有股无形怪力在空气中张牙舞爪,直把我折腾得一阵眼冒金星。  “我知道了。”

“原因就出在他手中的符文装置!”

虽不清楚士别三日,荆这小鬼到底用自己的贮藏物和术式玩出了什么新花样,但他有若生下来就是为了克制我而存在的!  论直觉,一旦撞上准没好事。  “漂亮!可算知道我是怎么莫名其妙地飞起来的了。”

无奈而尴尬。  炙这二货已经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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