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将军有一天，居然想让我和夜冥一同做事？”
对于不请自来，打扰自己的凤倾城，顾昀没什么好脸色。
他原本已换了衣服准备入睡，苏幕去找州若安排明日的餐食，结果却被凤倾城钻了空子，将他揪起来开会。
就因为凤倾城的一句“紧急军情，要事相谈。”
“我知道军师和阿冥之间有很多误会，但如今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凤倾城头疼欲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已经接到黎御的通知，最多三日，黎御就会撤军。
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顾昀和夜冥身上。
顾昀祭神一事，让世人皆知国师之力可通鬼神。
“我早就说过，弄虚作假，怪力乱神之事，将军自可自导自演。”顾昀不想插手：“夜冥，也能做到。”
“阿冥乃是巫族，身份不可暴露，我知晓军师如今身体不好，无需你做什么，只需要出面即可。”
说明白了。
顾昀就是个吉祥物，站在那里就够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
“我希望军师想清楚再回答。”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凤倾城起身，目光灼灼看着顾昀。
“谁给将军的勇气，觉得现在能威胁我了？”顾昀抬眼去看夜冥：“你吗？”
顾昀运转灵力，平日里偏于清蓝之色的灵力此刻只能堪堪凝聚掌心，营帐内气温骤降，顾昀周围的摆设结了一层寒霜。
凤倾城后退两步，躲开了朝着自己袭来的寒气。
“不是我，是顾爻双。”夜冥轻而易举击碎了顾昀凝聚的灵力，任由凤倾城躲在自己身后。
夜冥有些遗憾的耸耸肩膀：“你的一招一式，灵力修炼，身体情况，顾爻双比你还要了解。妖族一旦怀孕，灵力衰弱，难以自保。”
以往顾昀和夜冥对上不分上下，如今见夜冥能轻而易举控制顾昀，凤倾城的语气也冷硬强势了些。
“军师，我敬重你，希望能和你携手共安天下。”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既然好言相劝无用，便换成威胁。
“你若是想保下那个孩子，好好活着，能依靠的只有我。没有一个人能将你从此地带出去。”
所以说顾昀怀孕并非一点好处都没有，失去了神秘叵测的能力，顾昀只能安安分分的当一枚棋子。
可惜，那个孩子是昏君的，若是她的，哪来那么多烦恼？
丢下这句话凤清楚就离开，夜冥看了看顾昀，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觉得有那么些许丢人，曾经凤倾城是他的骄傲，比起来强抢顾昀的昏君，凤倾城哪哪都好。
但现在。
“看在你最近脑子清醒些，劝你一句。既然已做出了决定，最好速战速决，跟着凤倾城，无疑是与虎谋皮，自毁前程。”
“不，她现在不是虎，而是一只猫，一只病猫。想要借她之手复巫族之仇，无望。”
顾爻双说的没错，顾昀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能动用任何灵力。
只是刚才短暂的对峙，此刻已身后覆着一层冷汗。
这种虚弱感让顾昀极为厌恶。但还是在夜冥面前强撑着，朝着夜冥递了一杯酒。
夜冥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看着顾昀苍白的脸色，想了想，还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丢给顾昀：“你还是想一想，自己怎么办。”
他才没有担心顾昀。
他只是觉得顾昀现在还有用，凤倾城成日盯着顾昀，就没有功夫去调查他动的那些小手脚。
刚出营帐。
凤倾城就见到沈云澜在教一骨瘦如柴的小孩联系拳脚。
看着那摇摇晃晃的马步，以及出拳时柔弱的力道，凤倾城摇摇头。
顾昀身边都是些土匪，难民，娼妓，没脑子的世子，一群乌合之众。
凤倾城正欲走，却感觉到后背一阵凉意，转身正对上小孩那双恶狠狠的眼睛。
“放肆！”
凤倾城正在格外敏感之时，多日积攒的压力此刻彻底爆发，有些暴躁的抬手就像将小男孩拽到身前，却被沈云澜阻止。
“只是一个孩子，将军请息怒。”沈云澜话说的客气，但抓着凤倾城的手却用了实打实的力道。
“一个孩子？”
“行军打仗，私自带人入营，沈云澜，你哪来的权力？”
沈云澜觉得心下好笑，凤倾城如今怎么像是一条疯狗，见谁都咬。
“将军不用担心，既然觉得我等碍事，云澜明日就动身离开。”沈云澜笑得格外乖顺，甚至还朝着凤倾城行了一礼。
凤倾城被噎住。
云山寨携粮草支援义军，这消息是她当初放出去大肆宣扬，为的就是证明她的义军是民心所向。
沈云澜要是真的走了，那她脸面真的丢的一干二净。
“将军，前线有新的战报，几位领兵在营帐等您回去。”落衡的到来解了凤倾城困局，等凤倾城步履仓皇的离开，落衡这才蹲下，捏了捏小孩下巴。
“叫什么？”
“阿禾。”小孩拳头死死握着，不愤的盯着凤倾城离开的背影。
“好名字，向来你的家人是希望你能和禾苗一样，茁壮成长。”农户人家，以地为生，地里的禾苗就是所有的希望。
提及家人，触碰到周禾心底的痛处，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恨他，为什么？”
“赵振将军说，他们之前不赈灾，就是因为城外有叛军，若是随便开城门，将粮食给了我们，就没有粮草可以给那些守城的士兵。”
“如果不是这些叛军，赵振将军就能早一些赈灾，我祖母就不会死。”
周禾的声音哽咽，他恨昏君，恨叛军，恨老天爷，可是他太小了，他连拿着刀子去捅凤倾城都做不到。
“嗯，的确是该恨她。”落衡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安慰小孩的意思，反而格外严肃的开口：“但是恨一个人，不要表现在脸上。不要着急，要有耐心，找到机会一击致命，明白吗？”
他伸手拍了拍小孩的脸，沈云澜有些诧异看着落衡。
她对落衡不够熟悉，平日里看他在顾昀面前温润和善的，结果能说出这般言辞。
落衡的心性，不和她上山当土匪，真是可惜。
这是杀人越货的好苗子。
“既然如今跟着顾公子，那就要听话，乖乖的，当一把好刀，早晚都有报仇的机会，记住没？”
“记住了！”周禾用力点了点头，看向落衡的目光里满是倾佩。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面前这哥哥，很厉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