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没想到自己睡醒后，苏慕居然还在。
“没去处理事情吗？”昨夜睡的太晚，顾昀又嗜睡的厉害，抱着被子看向趴在床边的苏慕。
苏慕的掌心贴贴顾昀面颊，应该是刚睡醒的缘故，摸上去热热的。
“阿昀睡醒没看到我会不安。”
虽然顾昀从来不说，但苏慕对他某些方面还是相当了解，上次顾昀光着脚跑出去找她，在逃“王子”的事不会再发生。
她昨天晚上和顾昀说了“鬼故事”，告诉他如果不是天道干预，自己可能就回不来了，要是顾昀今天一睡醒找不到她，不着急才奇怪。
顾昀抿唇不语，想了想撑起身体凑近亲了一下。
“还以为你听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会害怕呢。”
神神鬼鬼，穿越，天道，系统，听起来就玄乎其神。
“比起来害怕，我更关心苏苏以前的生活是否开心。”
“是不是可以随心所欲，是不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是不是周围的人都曾善待你。”
他们两个人其实很相似，从小背负了太多的“期许”，按照别人画出来的条条框框生长，一旦超过他们的控制，就会被指责。
“阿昀。”
苏幕心软的一塌糊涂，像个啄木鸟一样，亲了一下顾昀，又觉得不够，再亲一口。
最后索性直接上床把顾昀压住，一口咬上人脖颈留下个印记。
她的小昀儿那么好，怎么可以被丢下？
就算让她打爆天道，她也要逼着对方将她送回来。
“不能再闭门不出了，夜冥还在生气，朝臣需要你去安抚，顾爻双还没审讯，还有黎铄炎和沈云澜......”
看着腻腻歪歪的苏幕，顾昀提醒道。
紧接着就对上苏幕哀怨的目光，控诉他破坏了气氛。
“知道了。”
苏幕深吸一口气，有些惆怅。
她懒散堕落的生活即将结束，再次回到“打工”生涯，而且这一次，还不能当昏君！
不知道是不是天道气运的原因，苏幕虽昏迷了三天两夜，却不觉得饿，睡了一觉此时精神饱满。
传唤宫侍洗漱穿戴好，便独自前往夜冥暂住得宫殿。
“我该叫你洛白，还是苏幕？”夜冥冷言冷语，抱着剑站着，杀气凛然。
苏幕从踏入此院落开始，就感觉到压迫。
除去站在面前的夜冥，房顶上，墙后，还有些角角落落里，虽然看不到人，但估计夜冥手底下的死士全藏着。
苏幕心下有点唏嘘。
世事变迁，曾经借给她用的死士，现在用来诛杀她。
“叫我苏幕。”
“苏幕。”夜冥嗤笑，指腹蹭过剑鞘上的花纹：“我还以为你要先处理别的事。”
“可惜了，你既然自己找过来，就别怨我杀你之前没给你安排后事的机会。”
“顾昀在意你这个阿兄，我也一样，比起来别的事，你更重要。”
苏幕倒也不怕。
夜冥又不是话多的反派，杀人之前还要说出个一二三四，如果真的对她依旧恨之入骨，根本不会废话，从她踏入此地开始就直接动手了。
“花言巧语。”
“他若真的在意，就不会隐瞒你的身份，更不会与你.......”夜冥很想说“苟合”，但到了嘴边又忍住了。
“我从来不觉得，先祖屠戮巫族有什么错。”
“乱世用重典，当年若不是巫蛊之祸，怎么会导致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百姓的仇怨需要用鲜血平息，前朝皇室与巫族遭劫，是因果报应。”
夜冥脸色难看：“苏幕，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杀你！”
“是，我笃定你不会杀我。”
“.......”夜冥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被苏幕的无耻震惊到，还是想不明白苏幕哪来的勇气说这种话。
“巫族并没有死绝，你觉得只是运气好吗？”
“这背后，是否有先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否有普通百姓相助？如今你要做的事，算不算恩将仇报。”
夜冥声音发沉，觉得苏幕这话说的完全没道理：“按你所说，巫族不但不能恨你，还要心怀感激？”
“可是你别忘了，当初下达屠戮巫族后，有多少人闯入西南滥杀无辜。”
苏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看着愤怒的夜冥。
他说的是事实，苏幕没办法辩驳。
在鬼门铺她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过种种惨案。
“所以你也要变成一样的人吗？”
苏幕叹息：“坞城之事，虽说靠山是李若岚，但背后之人是你。”
夜冥有些不敢直视苏幕。
“你曾经被仇恨冲昏了脑子，虽然现在脑子长回来了，但无法逃避曾经做错的事。”
“夜冥，你真的要一条路走到黑吗？你的仇恨究竟是来自于自身，还是被人恶意挑唆？”
“你别把所有的事推卸到顾爻双身上。”夜冥驳斥，却显然有点底气不足。
“我就是要把所有的事推卸在顾爻双身上。”
苏幕笑了笑。
“是他为一己私欲，让我成了一名误国误民的昏君，让顾昀从小被培训成一颗棋子，让你时时刻刻记着血海深仇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你以为我在乎这江山是谁坐吗？”
“如果不是凤倾城承诺北莽割城十六座。”
“如果不是凤倾城任由灾民冻死饿死。”
“我大可带着顾昀远走他乡浪迹天涯，还需要回来管这一摊子破事！”
苏幕说到后面显然是真情实意的生气。
“如今无非两条路，要么你杀了我，然后让巫族重新背负弑君的罪名，被天下谴责，继续流亡。”
“要么，我下令释免巫族之罪，允许巫族可重回祖地，可入朝为官，可繁衍生息。”
“夜冥，你好好想想，巫族得仇怨还要报吗？”
苏幕没逼迫夜冥现在就给结果，她了解夜冥的性子，看上去沉闷实际上别扭，不似顾昀直白。
她丢下这些话让夜冥好好想想，转身离开，看着长长的宫道长叹一口气。
解决了一件事，还有一堆事。
她算明白当初自己拐走顾昀，将所有事情丢给夜冥时，夜冥成日里的暴躁是哪里来的了。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