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凉风吹在上官雅身上，原本冰凉的身体更加寒冷。
夺权？拥权？
上官雅不知道事情怎么绕到了，这关乎帝王皇位的层面上来。
她要怎么答，答丁野没那野心，能力不够，那皇上会不会对这次舞弊的事袖手旁观，任丁野人头落地。
可若她答丁野现在无权无兵，做不了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会不会又问她，有兵有权的上官家会不会有不臣之心？
怎样答都是死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皇帝轻轻敲击软塌扶手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敲在上官雅心上。
站在皇帝身边的小德子，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有一丝声响发出。
上一个死局还没有解开，又陷入了另一个死局。
上官雅手心冒出汗来，杨璃心也跟着一重。
手指敲击软塌扶手的声音停止。
宏德帝佛了佛衣摆起身，没有看任何人，迈步离开。
杨璃见此，心里一急，喊道：“将军能卫国舍命，就不会做逆皇之事。”
上官雅一惊，赶紧拽住杨璃手臂，制止她在说下去。
宏德帝回头，浑浊双眼好似在看杨璃，又好像没有，旁边的小德子一直低垂着头，似是什么都没听到。
“皇上，丹药来了。”
张贵妃一手拿着装有丹药的檀木小盒，一手提着裙摆婀娜从门外走来。
上官雅和杨璃安静的不在说话。
“皇上，臣妾服侍你吃药。”
张贵妃将檀木小盒放在小机上，给皇帝倒了杯清水，取出丹药喂到皇帝嘴边。
“你们回去吧。”
皇帝接过丹药，对上官雅和杨璃说道。
“臣女告退。”
“儿臣告退。”
上官雅和杨璃行礼退出暖莺阁。
“真是奇了，上官雅和璃公主怎么来暖莺阁了？”
太监齐福站在不远处梨树下，纳闷看着渐行渐远的上官雅和杨璃身影，找张贵妃的贴身宫女打探一番后，回了司礼监。
“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尊一声过往宾朋听从头。”
刘进玉坐在临窗圈椅上，闭眼唱着三家店。
“一不是响马并贼寇，二不是歹人把城偷。”
“杨林与我来争斗，因此上发配到登州。”
“咚咚咚。”
刘进玉正唱的起劲，门外突响了敲门声。
“进。”
刘进玉没好气应了一声，见进来的事齐福，也没管他，继续哼着唱词。
“嘿，干爹唱的真好。”
齐福笑的谄媚，走进刘进玉身边，往他的空茶杯里蓄了茶，端起呈上。
“干爹喝口茶，润润喉。”
刘进玉接过，喝了几口放回桌上。
“皇上刚刚要了丹药，可是又战上了？”
“哎呦，什么都瞒不过干爹，贵妃那声音叫的外面几个小宫女面红耳赤的。”
齐福笑说，见刘进玉没什么反应，低声道：“刚刚上官雅和璃公主去见了皇上。”
“她们见皇上干什么？”
“说是给丁野求情。”
“为了丁野？”
刘进玉剪着最新胡子的手指一顿，道：“丁野这小子确实能力不小，高门贵女和大安公主为他奔走求情。”
“可惜，都是白跑。”
刘进玉嗤笑，剪一个甚是满意的粗壮胡子，贴在人中上，继续哼着唱戏。
齐福瞧之，识趣的没在说话，默默收拾地上的胡茬。
贴完了可以以假乱真的胡子，刘进玉问齐福：“南堂明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勇毅候已经联络了当朝权贵，准备明日早朝齐攻太师宋濂。”
齐福将收拾完的胡渣扔进香炉中，躬身说道。
“托南堂熙的福，南堂明这次行动倒是迅速了。”
刘进玉手指摸着胡须，满意的点头。
……
翌日早朝，文武大臣位列两阵，齐齐站于金銮殿中。
“让贱民参加科考入仕，和我等权贵之家子弟同朝为官，简直是荒诞至极。”
“不错，贱民天生卑贱，一点蝇头小利就能被人驱使，为官后也是个墙头草，老夫最瞧不起这等没有原则的人。”
“可惜，某人不知道贱民之所以称为贱，就是因为他们不知礼义廉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竟然考场作弊，当真无所不用其极。”
沸沸扬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的钻进宋濂双耳，像是夏季吵人的苍蝇，嗡嗡直响。
站在武将之首的上官雄，对今日早朝热烈讨论的氛围感到讶异。
虽然最近也听到过会试科考作弊的事情，但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皇上驾到。”
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中，突然响起太监尖声报奏声。
睡眼朦胧的宏德帝迈入金銮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其跪地拜见。
“众卿家平身。”
宏德帝说完这一句话后，再不用管别的，靠在金銮宝座上打起了瞌睡。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刘进玉之声响起，早朝得以继续。
“皇上，臣有本奏。”
庆宣侯出列，扬声对宏德帝说道，奈何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宏德帝的声音。
刘进玉转眸看向昨夜酣战一夜的哄宏德帝，继续道：“奏。”
“太师宋濂提倡平民参考的梧州会试，考生丁野当场作弊打入大牢，考场当时混乱不堪。”
“经查，还有考生花银两，就可买到科举考题。”
庆宣侯停顿，瞥了眼沉默不语的宋濂，又道：“这场会试上层有人泄露考题，考生作弊，买题，成为民间和他国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谓是失败至极。”
年过甲子之年的庆宣侯，最后发出沉痛叹息。
南明堂见此老头这么上道，满脸笑意，接任道：“皇上，大安选举人才发生如此恶劣事件，让他国看笑话，经办此次会试的官员都应处斩。”
“还有作弊者丁野，应斩首示众，方能以儆效尤。”
“臣附议，会试官员处斩，丁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臣附议，丁野斩首示众。”
“臣附议。”
金銮大殿，权贵大臣们万众一心抵抗新制科考。
文臣之首宋濂，却难得不发一言，安静站立，仿佛权贵们攻击的对象不是他，丁野是生是死，亦跟他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