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昨日皇上偷出宫了？”
柱国将军府，头发又花白了一些的上官雄，听大内侍卫，上官家在皇宫内的探子姚军的禀报，面部现出了然神情。
他就说，今日早朝的一切都像是提前策划好了一样。
太师宋濂是什么样的人，宁可腹背受敌也不肯轻易低头的人，今日面对怀安王的弹劾，默然接受也罢了，还是弯腰认错，提出自己出银两赈灾湖州。
皇上顺势下旨朝廷，后宫，富商皆出钱赈灾湖州。
如此妙计，不可能是一年都解决不了的湖州灾乱，今日上朝宋濂和皇上几句话顺势而为，就突然解决了的赈灾难题。
上官雄炯铄双眸看向窗外突然亮堂起来的阳光，想皇上最近上朝似乎没那没萎靡不振，今日早朝更是称得上积极。
这背后，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人在影响着皇上？
“皇上出宫去了哪里？”上官雄问。
“皇上带了数百暗卫离宫，属下不得近身，只远远尾随。”
站在上官雄书房中的姚军，低声道：“最后，看那数百暗卫潜伏在了前榆大街丁府。”
“潜伏在丁府，也就是皇上深夜离宫去了丁府，那是见……”
上官雄双眸突然如鹰般，看向上官雅闺房方向。
特意去见了丁野。
“簌簌。”
姚军见上官雄起身，走至窗前凝视窗外不知在看什么，也不敢出声打扰，就这么默默站在厅堂中。
安静书房除了高手可听见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
“雅儿，最近有进宫找璃公主吗？”
过了良久，老将军平静中又带有几丝无奈的声音响起。
姚军闻言，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大小姐半年前私自深夜进宫见皇上，是彻底惹怒了老将军，竟亲自将大小姐禁足。
结果刚解禁没多久，几月前殿试的时候，大小姐不知道又听到了什么风，又私自进了宫，竟将落榜的丁野带到了璃公主的榭璍宫。
外男怎能进公主住所，这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可偏偏大小姐就不顾礼法的这么做了，回来被老将军和少将军左右开弓的骂了一通后，最近一直安静的没有进宫。
老将军突然如此问，难道，大小姐又干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了？
作为经常在宫里接应上官雅的姚军，已经被老将军的军棍敲了几回，这次他可什么都没做，应该不会在被打了吧？
“回将军，大小姐最近没有进宫。”姚军忐忑不安的实话实说。
“嗯，你先回宫吧。”
可以走了？
姚军惊讶抬头，看向神色平静的上官雄，听命道：“是，将军。”
说完，带上斗笠从后门出了将军府，在街上绕了两圈后，扔掉斗笠，回宫做他的大内侍卫。
站在书房窗前的上官雄，却叫来管家问了些上官雅近期都做了什么。
“回将军，大小姐最近一直在苦练女红。”
虽然都是自己随意扎了几针就就交给了一旁的丫鬟代劳，但跟从前绣花针都不拿的状态相比，也勉强算是苦练了。
老管家心中暗想，又道：“还有就是一直在看少将军，找人绘制的京城各家儿郎图像。”
虽然只看了一眼就丢给厨娘烧火了，但总算也是看了不是。
“健儿，就一心盼着雅儿嫁出去，我上官雄的孙女还愁嫁吗？”
上官雄听到上官雅最近没惹事，顺着她爹干那些小女儿的事，心里更气了。
“做什么女红，上官家的姑娘不是给夫家缝衣做鞋的。”
老管家看上官雄面色胀红，胡子飞起的怒喝，心想，老将军这样教孙女的满大安也找不出一人。
所以，也不怪大小姐胆比天大。
“通知府里的人，从今天起，大小姐爱去哪就去哪，不必整日拘在府里干伺候人的活。”
伺候人的活？
老管家一愣，这大小姐不过是稍稍碰下了绣花针，老将军就心疼了，唉！这以后要是真嫁出去，指不定得伤心成什么样呢！
“是，老奴这吩咐下去。”老管家应声离开。
只剩上官雄的一人的书房，安静的有些寂寥。
年过古稀的老者负手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什么，过了许久才默默呢喃。
“丁野，丁善堡的儿子，上官家战马的供给者，参加了科考，落榜无名，却得皇上另眼相待，宋濂似乎也对此子颇为照顾。”
“就连他上官家的姑娘，也三番四次的为此子奔波。”
“丁野，老夫倒想见见你是何方神圣了。”
……
皇宫暖莺阁。
夜色下的水榭波光粼粼。
齐福走在每十米就有一个宫女提着灯笼照亮的曲形廊道，朝暖莺阁正屋走去，对守在宫门口的小宫女道：“贵妃收拾妥当了吗？可别让皇上等久了。”
“回齐公公，贵妃正在沐浴，马上就好了。”
“还在沐浴？”
齐福皱脸道：“哎呦，也就你们贵妃敢让皇上等。”
“娘娘说，见皇上必须要呈现出最美的样子，故时间久了些。”
“嗯，你们娘娘说的都对。”
齐福闷声细哼了声，心想，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不是他齐福，而是首领提督大太监刘进玉，看他那张莺儿还敢不敢摆谱。
罢了，干爹也说了，张莺儿只要听话，能拢住皇上，由她耍些主子威风也罢。
说道主子……
齐福回想傍晚临出司礼监时，走进刘进玉房内的脸生侍卫。
能随意进出刘进玉的房间，想必是主子派来的人吧？
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齐福站在暖莺阁正殿门外，默默沉思。
殿内的张贵妃由宫人搀扶从满是玫瑰花瓣的浴桶中出来，躺在浴房软塌之上由巧翠将冰肌雪肤露涂抹全身。
“娘娘，听闻皇上今日早朝龙心大悦，定是昨晚和娘娘鸾凤和鸣，今日上朝都比往日开心。”
巧翠涂完冰肌雪肤露，又轻轻按摩贵妃晨起说是酸胀微麻的部位肌肤，轻声笑说。
“就你会说，皇上龙颜大悦是因为收了朝臣们的银子，哪是因为本宫。”
张贵妃起身，穿上小衣纱裙，又道：“不过，不管皇上高兴是不是因为本宫，只要他的心在本宫身上，只要我的浩儿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就够了。”
“娘娘说的是。”
巧翠应是，扶张贵妃出浴室，坐在妆奁前梳了个朝云髻，正要去拿早已经用熏香熏好的金色织锦海棠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齐福的惊慌声音。
“干爹，您怎么来了？”
齐福看见怒气冲冲，一瘸一拐进入暖莺阁的刘进玉，惊慌道：“干爹，您，您这是……”
被谁打了？
谁有胆子对干爹动手，难，难道是……
齐福想到是谁，睁大眼睛看向面色阴沉，砰的推门而入的刘进玉。
难道是那位主子。
屋内，张贵妃见刘进玉冲进来，火冒三丈的模样，吓得赶紧起身笑道：“刘，刘公公这是……”
“啪。”
刘进玉二话不说，一个巴掌猛的朝张贵妃扇过去。
“啊。”
“娘娘。”
张贵妃被扇倒在地，捂着顷刻红了一片的脸庞，强撑挤出一抹笑容，“不，不知莺儿做错了何事，公公明示，莺儿一定改。”
“做错了何事？”
刘进玉阴鸷着一张脸，慢慢靠近脸色苍白红肿的贵妃张莺儿。
“皇上从你这暖莺阁离开出宫，你这个睡在皇上身边的女人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跟咱家在这儿阳奉阴违？”
声音渐高的刘进玉，恼怒的又是一巴掌朝张贵妃扇去。
“铛，咚……”钗环掉了一地。
张贵妃刚刚梳好的发髻此时要掉不掉的卡头顶，几缕长发狼狈掉落在脸颊肩头。
“皇，皇上出宫……”
张贵妃发懵看向暴怒的刘进玉，颤微道：“刘，就公公你相信我，我，我是真不知道皇上出宫了，昨晚，皇上明明很早就睡下了。”
“巧，巧翠，你说是不是？”
“是是，刘公公，皇上昨晚真的很早就和贵妃就寝了，奴婢们真的从未见皇上出去过。”
巧翠跪在张贵妃身边，声音颤抖道。
“能避开暖莺阁这么人出宫去……”
被打了十大板的刘进玉，站不住的扶住了一旁的妆奁。
“皇上身边竟然有咱家不知道的人，在为皇上效力。”
“哈哈哈，好，好啊，在咱家眼皮子底下出现这样一位能干的奴才，咱家竟然不知道。
刘进玉阴森的笑声响在头顶，吓得张贵妃和巧翠瑟瑟发抖，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