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落下，我这才将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到我们周围。
原来，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小树丛的旁边。
我不用开天眼都能明显的感受到，树丛中暗藏着足以致命的杀气。
我下意识开始摸索身上的符箓，我依稀记得，其中还有一两张保身符。
可我旁边的姜冲忽然抬手，阻止了我。
“小子，符箓终究只是外物，效力终归有限，清心咒还记得吧？”
听他一言，我立马明白过来，微垂双眼，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胸前，呈剑指状，没有张口，心中默念清心咒。
“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著之者……”
最终，“常清静矣”四字落下，我又听见姜冲在我旁边低声而言。
“来，小子，我原先不是说要为你查一查你的先天眼究竟是何情况吗？现在将它打开，保持住。”
虽然我没搞明白他这是打的什么算盘，但依旧照做，将天眼打开了。
在睁眼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眼珠子一阵巨痛。
我清楚的明白，自己已将眼皮睁开，可眼前只是一阵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我差点就这么流出来泪来。
我心头又惊又疑，阴差的那句话在我脑内不断盘旋。
难不成，一路陪了我那么久的姜冲他是真的心里有鬼？
害怕之余，我的手已经悄悄抚上了别在腰上的玉尺，准备着若是姜冲此时出手，我定当不会手下留情。
但是下一秒，我听见这耳边响起了姜冲的声音。
此时他口中念念有词，正是方才所讲的清心咒。
随着咒文响起，不过片刻，我只觉清风徐来，眼睛的痛苦也渐渐消失。
“现在将你的天眼关上，重新将眼睛睁开，你看看还有事儿吗？”
我忍着眼睛疼到想要流泪的冲动，尽力照他所说的做了。
这回确实比刚才好了许多，眼前的视线只模糊了片刻，就重新归于清晰。
我转眼看向他，皱着眉头：“这是怎么回事？你看出我的天眼有什么问题了？”
姜冲的脸上居然挂着一丝笑意，带着些嘲笑的意味对我说：“能看不出来吗？”
“你进入鬼域的时候还不算明显，但自从刚才招了阴差之后，你这双眼上的阴气越来越重，从我的天眼中来看，你眼睛那儿就是两个黑窟窿。”
听他这么一讲，我情不自禁将手放在了眼眶处。
当然，我触及不到任何东西，但我确实有些心有余悸。
“这是那只混沌造成的？”
姜冲耸了耸肩：“这又有谁知道呢？说不准是把我们骗到这地方的人早就埋下的局，你中招了而已。”
说完之后，他再次迈步往小树丛中走去。
我连忙跟上。
我们之前将那二人埋下的时候，铁锹就丢丢在了这条路上，倒也不算难找。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我们便找到了之前埋下尸体的位置。
因为还没把他们埋下多久，盖在上头的土都还是松的，翻出来也不算困难。八壹中文網
唯一叫我觉得有些诧异的是，我们埋下去的时候还颇为完整的两句尸首，此时只剩下了皑皑白骨。
这白骨和那些乘客所画的骷髅不同。
其中一具的骨头上有不少莫名的黑色纹路。
并且，仿佛以他的骨头为起源，旁边的另一具尸体也被传染了类似的黑色痕迹。
我本来自诩自己见过的死状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算得上是见怪不怪，但看到这人的尸骨，我还是浑身一惊。
恰如得道高僧死后尸骨可化舍利。
与之相反，天命凶煞之人，死后尸骨也有异常。
“凶煞噬骨，想不到世上居然真有八字邪门到这种程度的人。只可惜死的太快，成了这只混沌的盘中餐。”
旁边的姜冲也叹了一声，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
我尽量稳住语气，应了他一声：“也得亏我们来的还不算晚，若是时间久了，就凭借这一具尸骨，这只混沌不知还能有多厉害。”
姜冲只是一笑，没有说话，俯身将纹路轻浅的那一具尸骨背起。
我和姜冲当初埋尸的时候就是两人一人埋一具，到了这会儿，自然也一人背上一具尸骨，重新返回饭馆。
回去的路明明和来时长度一样，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我们行走过程中要缓慢了许多。
大约在快要走到饭馆的时候，原本只是和我一前一后，背着尸骨前行的姜冲，开口了。
“小子，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今天多少有些不对头。”
我脚步慢了一拍。
姜冲反倒毫不紧张，只扭头瞥了我一眼，便继续对我道：“你可别否认，我确实记不得以前的事儿了，但我猜人的心思向来都挺准的。”
一边说着，他继续往前走。
“我来路不明，脑子里时不时还蹦出些莫名其妙的事儿，我也有过担心，说不准这些事儿和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息息相关。”
我跟在他后头，一言不发，安静的听着，他笑了两声，声音压得很低，有些不像是在笑。
“呵呵，但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想的明白。所以我也看开了，想不明白就算了吧。”
“平时我没和你说过类似的话，但今儿个我就把话挑明了和你讲。”
“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咱们好歹同行了这么长时间，我不知自己父母，不晓自己兄弟，至此为止，倒是与你算是投缘。”
“要是当真，我有朝一日想起来自己姓甚名谁，或者知道了与你有何仇怨，你放心，我自然会对你坦白。”
往日里，姜冲只有遇到利害相关之事时，才会说这么多话。
这回算是他第一次与我交心交底。
虽说心头依旧忘不掉那阴差所讲的话，但我难免心生愧疚，一时不知如何与他讲，憋了半天只憋出两句颠三倒四的话。
“唉，这下反倒是我太浅薄了，你说的对，既然此番依旧同行，想这么多也没用。”
“多谢你坦白信任。”
话音落下，我们二人也已经走到了小饭馆的门口。
“咔哒。”
我身后的尸骨忽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