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磊语出惊人，我主要关注着玉红蝶的反应。还好，比我想象中要冷静，没有直接去把庄磊给撕了。
“郑娜娜呢？”
我开口询问，庄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听她说起过，她家以前，也有跟我们家类似的经历。”
“六十多年前，郑娜娜的祖父是戏曲名家，最终也是自杀。但不是引火自尽，而是跳楼。和十年前我们这个剧组的，那个女明星一样！”
“还有就是，我和她讨论过。我们两家的祖辈，都曾经是h市或者附近的人。后来都举家迁徙出去了，离开的时间也不一样。”
我叹了口气：“知道了。”
庄磊理解不了我的思维，我先让他回去休息，只留下我和玉红蝶。
“红蝶小姐，你怎么看？”
我很小心地询问，生怕触痛了她内心的伤痛。
玉红蝶沉默良久，突然苦笑了一下：“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的肉，有毒！”
我赶紧摇头：“你别这么想，但郭诩的那一句‘长生为劫’，我还是很在意的。”
玉红蝶没有接我的话，但她肯定也明白。
郭诩虽然对她有愧疚之心，但更多时候，都是把玉红蝶当做‘药’来类比。
如果玉红蝶是药，那么吃下药的人，又的会和郭诩一样，真的活到了一百多岁。
但更多情况下，都和玉玲珑或者郑娜娜的祖父一样，走上了自杀的归宿。
而且，我不认为这种归宿，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谁能够确定，玉玲珑和郑娜娜的祖父，临死前不是在追逐着那些外人看不到的彩色蝶雨呢？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玉红蝶捂着额头：“我现在觉得，我在去黄石镇之前，有过一段很重要的经历。但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玉红蝶很努力地想要记起，我出言安慰：“想不到就别想了，郭诩在黄石镇待了百年，想用琉璃镜找到这段记忆，最终不也是以失败告终吗？”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可能宽慰她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送玉红蝶回房，自己又去了前厅。
没有开灯，我一个人坐在柜台后，也在黑暗之中。
郭诩在调查玉红蝶成为药的原因，我也想知道真相。
但很多线索，我不能和他分享。
郭诩之所以把长生称为‘劫’，是他身为风水师的习惯。
以他的角度来看，任何吃过‘药’的人，以及他们的后人，都会遭逢厄难。
首先是自己，面容上会或多或少的变成玉红蝶的样子。其次，会堕入死亡的险境。
如果找个研究命理的人来看，肯定是一套因果论。有一批极幸运从黄石镇逃了出来的人，欠了玉红蝶的果报，应在了自己或者后人的身上。
但郭诩留给我的这本《丹箓》，让我有了其他的想法。
如果抛去因果，那么玉红蝶还是回归‘药’本身。
她的血肉，让吃过‘药’的人，留下了随时可能触发的隐疾。会出现幻觉，会走向死亡。
目前来看，唯一能够祛除或者压制这种‘劫’的人，只有郭诩。
但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再夸张的事，到了他这儿都显得正常。
“唯一有可能将人炼成‘药’的，只有巫彭诡医！”
我曾经以身为诡医而自豪，现在却有了一丝的厌恶。
爷爷生前和邓爷说过的话，我现在才开始真正理解。
在诡医的眼中，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诡药！
我一直坐到天亮，很多思绪，最后只剩下一个纠结。
郭诩看不懂《丹箓》，但我能看懂。上面很多丹方，都不完整，或是有缺陷。但都是和长生，甚至是死而复生有关。
说到底，《丹箓》是我的父亲撰写的，我和他除了血缘之外，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同为诡医，一脉相称。
《丹箓》是个半成品，但足够给我指明方向。我也需要它，因为我可以按照他的路子走下去，尝试将玉红蝶真正地复活过来。
但这样一来，我其实也就成了和彭雨亭一样的人。
郭诩来试探我，得知我和玄黄道无关之后，才放心离去。如果我也成为了为玄黄道服务的诡医，我丝毫不怀疑，他会一剑杀了我。
在我眼里，郭诩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还挂念着自己曾经的信仰，除魔卫道那一套老掉牙的观念，想要将阴行里的道义归正。
“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我以后也不会决定用上它。”
我拿起《丹箓》，准备将它找个地方锁起来。
叶芸刚好从后院出来，撞到了我怀里。
“以后走路的时候一定睁开眼睛！”
我随口斥责了一句，叶芸和我撒娇：“我困嘛，昨天晚上明明睡那么早，但还是好困。”
……
郭诩离开之后，我的生活回归了平静，甚至是平静到有些压抑。
邓爷也没再来找过我，一直忙着拆除修复h市地下的风水阵法。郭诩留下的烂摊子，总要有人收拾。
我联系了一下赖茂盛，他已经不在h市了，外出寻找周密。
郭诩离开的那一晚，周密被处于气头上的邓爷骂了几句。
这家伙看着开朗又精明，但心性跟个孩子似的。一赌气，离家出走了。
赖茂盛已经找了周围好几座城市，都没能追上他。
这对相爱相杀的师兄弟，我一个外人也帮不了什么。
这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医馆里打盹儿，叶芸今天没课，早早就回来了，在我的要求下，研读古籍。
庄磊和郑娜娜也已经搬出了医馆，庄磊为玉玲珑的事愧疚，不敢面对玉红蝶。
郑娜娜不知道自己祖父和玉红蝶的关联，只是单纯的想回学校，回归学生生涯。
虽然她的病是郭诩治好的，不仅消除了幻觉，还让她从明星梦中清醒，重新做了个医学生，我还挺欣慰的。
虽然他们搬走了，但医馆里并没有冷清下来。反倒是叶芸越发的活泼，玉红蝶也开始经常露出笑容。
外界纷扰无法避免，但医馆内部，温馨了不少。
当然，叶芸偶尔会把我气到打哆嗦。
虽然平静，但我知道，平静的湖面下，总是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