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阅比例不足,显示防盗章唐时驻足在原地,视线越过矮墙,久久定格在教室的方向。
那里没有人,空荡荡的。
唐尧扯了扯他的裤子催促道:“舅舅,快走吧。”
唐时瞥他:“同学一走,就不叫我爸爸了?”
“嘿嘿。”唐尧露出讨好的笑容,抱住他的大腿转移话题,“舅舅,舅舅我饿了,我们快去买糖葫芦。”
唐时一把提起他,轻松地单手抱在怀里:“行,投喂我家小猪去。”
司机早已打开后座的门候着,唐时和唐尧一起坐到后座。
下班高峰期,外头的车川流不息,车子行驶得不快。
唐尧精神十足,巴拉巴拉跟唐时讲今天第一天上学的事。
唐时玩性大,跟小孩子也有很多共同话题,舅甥俩聊起天来十分融洽,笑声不断。
“学校发的校服好丑。”唐尧拆开新领的校服,一脸嫌弃。
唐时用手指搓了搓校服,布料廉价,做工粗糙。
唐时:“不喜欢就别穿。”
“老师说以后天天都要穿。”
“不听她的。你舅以前也不穿的。”
唐时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靠在椅背,轻松慵懒,一点没有自己在带坏小孩的自觉。
“真的吗?舅舅你好酷。”唐尧星星眼。
唐尧接着说:“舅舅,我跟你说,我们老师不太聪明的样子。上课的时候,我和别人说悄悄话被她抓到了。她问我们在说什么,我骗她说在请教问题,她就信了。”
唐时挑眉:“臭小子,还挺有我当年的风范!”
唐时读书的时候就是十足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整天和狐朋狗友厮混那种。
唐尧现在做的,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
唐尧得意洋洋:“你说她是不是很笨?”
“这是哪个老师?”唐时随口一问。
唐尧仰头回忆了一下:“姓纪的,长得跟妈妈一样好看,不,比妈妈还好看。”
唐时眼神一凛,整个人气息都变了。
唐尧没发现,还在喋喋不休:“虽然好看,但是说话轻轻地,还老是管我们,哼,我们同学都不怕她,总是跟她作对的。你说她这么笨,怎么能当老师?我来当能比她做得更好。”
他每往下说一句,唐时周身的气息就越冷。
唐时揪住他的耳朵:“臭小子,你们学校整天教你什么东西?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没把你教会。”
“疼疼疼!”唐尧咋呼着把耳朵拯救出来。
小耳朵红红的,唐尧摸着还有些发烫。
“舅舅,明明这些都是学你的。妈妈说你以前就是这样的。”
“好的不学坏的学是吧?”
唐时一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态度,开始说教:“以后你老师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还有,要遵守校规,明天开始好好穿校服。”
唐尧嘟囔:“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哎,糖葫芦,我的糖葫芦!”
眼看着车子经过卖糖葫芦的小贩,唐尧着急地指着,唐时却不喊停车,车子直直开了过去。
唐时慢悠悠抬眼:“没收了。”
车子驶上山道,随着坡道上升,透过车窗可以将下面闹市的繁华尽收眼底,江湾水波荡漾,映着霓虹灯光。
车子最终驶入山顶的独栋别墅区。
唐时下车后一眼看到停在院子里的黑色梅德赛斯。
他“嘁”了一声,烦躁地撂了撂头发。
“哎,外公来了?”唐尧和唐时反应截然不同,他兴冲冲跑进去。
唐时慢慢踱步,进去的时候,唐尧正趴在外公唐凯定身旁的沙发上和他说话。
别墅大厅一侧摆了一架子赛车模型,唐时路过时随手抄了一个,随即慵懒地靠到沙发上,一只手挂在沙发背,另一只手把玩模型。
唐凯定抬头,不满的目光掠过唐时手上的东西,最后落到唐时身上:“我今天过来是有重要的事要交代你。”
唐时扯了扯嘴角,笑容没有温度:“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长话短说吧,大家省点时间,毕竟你唐董事长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是以千万算的。”
唐凯定蹙眉:“坐没坐相。我在跟你说正事。”
唐时无所谓地坐直身子,手上拆解模型的动作不停。
唐凯定深深吐了一口气,对他不认真的态度略有些无可奈何。打小他就鲜少在唐时身边,他对自己的儿子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他脾气无常,软硬不吃。
为了让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得顺利一些,唐凯定不再批评唐时,而是直接进入正题:“唐家的基业,以后迟早要交到你手里。现在既然你回来了,我打算让你正式接触集团的项目。”
“没兴趣。”唐时头也不抬。
唐凯定语重心长:“集团目前的局势你也清楚,高董那边的人蠢蠢欲动。集团从你曾祖父那一辈发展至今,历经几代人的心血才奠定了今日商场上一骑绝尘的地位,决不能落到外人手里。你该负起身为唐家人的责任了。”
唐时手上的零件最后一个卡扣扣上,发出“咔”的一声,完整的新款赛车模型组装完成。
唐凯定蹙眉:“老大不小了,该把心思花在正道上了。”
唐时冷笑:“在你眼里,什么才是正道?跟你们一样斗来斗去,然后重蹈七年前的覆辙?”
提到七年前,唐凯定表情一下子变了,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
“罢了,这次先随你。”他站起来,声音有些无奈,“北枫小学的项目,我会另行安排。”
北枫小学?唐时敏锐地捕捉到重点。
“等等,”他抬眼,“这项目我接了。”
***
随着校庆日子的临近,北枫小学挂起了彩带灯笼,校内广播的音乐节奏欢快,喜庆的气息越来越浓厚。
放学后,孩子们像从鸟笼放飞的鸟,雀跃地跑向校门。
校园广播音乐播完,音箱里传来校长的声音。
他对近几天已经三令五申过的事情再次强调:“这次校庆不同往日,大家一定要重视起来。校园硬件设施、特别是文化墙,是学校的门面。同学们路过时,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在文化墙下玩闹。”
纪初走到走廊矮墙边,望向文化墙。
那面文化墙已经基本完工,着色进行到了最后一小块角落,工作室的画师正在赶工。
墙面上的壁画栩栩如生地画了一整副校园缩影。其中一栋最中间的教学楼上还画了义溪集团的logo。
这逢迎的意思十分明显了。也不知道是校领导的意思,还是工作室自作主张。
但总而言之,校领导对这幅壁画很满意,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它。
纪初抬起手,在虚空中沿着壁画的走线描摹,边描边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话,会怎么去画这个部分呢?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朵,打断了纪初的思绪。
纪初转头时,正好看到两个小小的背影朝外面跑了出去。
从背影可以分辨出是她的学生,唐尧和阳阳。
“快跑,不能被她抓住。”
纪初依稀听见唐尧这样说。
从他们急促的跑步声,可以看出他俩很着急。唐尧还时不时地边跑边往后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纪初见状,出声提醒道:“你们两个小心点,别摔了。”
话音刚落,唐尧已经跑到了文化墙附近,他还在边跑边回头,而他前方是一排装满丙烯颜料的塑料桶。
纪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啊!”唐尧被颜料桶绊倒,扑到地上的同时,颜料桶被带倒,大半桶颜料泼了出来。
与他同时发出惊叫的,还有旁边着色的画师,他眼睁睁看着颜料泼到了墙上,却来不及挽救。
纪初急急穿过走廊小跑出来,跟在她身后跑出来的还有荣诗。
两人几乎同时奔到了文化墙下。
纪初奔向的目标是唐尧。
她搀扶起唐尧,他身上不可避免地溅上了蓝色的颜料。
纪初焦急地上下打量他:“有没有受伤?”
唐尧被突然情况搞得有点懵逼,愣愣地看着被自己泼上了一大块蓝色颜料的墙面。
纪初将唐尧前前后后看了一遍,除了手臂蹭破了皮,其它地方没有外伤。
应该没大碍,纪初一颗心落回原地。
“完了完了,这下领导要发飙了。”荣诗看着墙上的污迹说。
纪初看了一眼壁画,这一块下半部分被泼上了蓝色颜料,这一部分的画已经毁了。
校长急匆匆跑过来,脸上的肉跟着跑动一抖一抖:“这,这可怎么回事!”
校长看到唐尧身上的颜料,一下子明白谁是罪魁祸首,火气直冒:“你哪个班的,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纪初看向唐尧,他站着一言不发,小小的眼睛里透着惊魂未定的情绪。
纪初摸了摸他的头,轻声:“没事,有我在。”
荣诗主动说道:“校长,这两个学生是纪初班里的。”
荣诗数落唐尧和阳阳:“你们两个也是,文化墙可是咱们学校的门面,多重要啊。你们纪老师没教过你们不要在这里嬉闹吗?”
她这话的意思,是恨不得把事情往纪初身上引。
纪初意味不明地看了荣诗一眼。
校长气势汹汹,连带着嗓门也大了不少:“纪初,你连几个学生都管束不了吗?在哪里玩不好非要在这个地方闹!你这是失职!”
“我们没有玩闹。”唐尧小声说。
“还狡辩!小小年纪品性怎么能这么差?”荣诗呵斥道。
唐尧被吓得一抖。阳阳躲在纪初身后不敢说话。
纪初微微蹙眉,清澈的眸子染上薄薄的愠怒。
她拍了拍唐尧的肩膀,说:“荣诗,请注意你的言辞。”
纪初待人一向谦和有礼,鲜少直呼其名,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荣诗对纪初的警告不以为意:“哟,你管不好你的学生,我帮你说两句怎么了?你问问其他人,是不是看见他们在这里追逐打闹了?”
旁观的学生见状,纷纷点头:“对对,我们看见了,唐尧还喊阳阳跑快点。”
“事情还没搞清楚,现在下定论还为之过早。”
纪初定定地看着荣诗。
她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什么,荣诗不免心虚,不敢和她对视。
纪初淡淡地移开视线,荣诗的反应,已经足以看出她心里有鬼。
纪初:“现在当务之急是送两个学生到校医室看看,责任追究的事以后再说吧。”
校长一脸苦大仇深:“明天就是校庆了,不管其它地方弄得多漂亮,就这文化墙,校股东考察团一进来看见,直接印象分跌到谷底!”
他上下扫视了唐尧一眼,终究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对纪初说:“孩子这幅样子,家长那边一定会问。等他家长来了,你跟他解释解释。”
纪初点头,下一秒反应过来,他的家长那不就是唐时吗……
纪初顿时比校长还愁。
荣诗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这个学校学生的家长都非富即贵,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特别是纪初她们那个小霸王班。
“学生在学校弄成这个样子,作为他的班主任,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怎么跟家长交代吧。”
说着她上下扫视唐尧,他的校服裤挽起到小腿,上衣因为玩闹,落到了外面。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这么邋遢。”
唐尧看着墙上自己的杰作,又看向护在自己身前的纪初,心中既感动又愧疚,小手不自觉地抓住纪初的衣角。
纪初看到两个幼崽无辜又害怕的样子,顿时母爱泛滥,握住他的小手,脱口而出:“我家的。”
“我家的,有意见?”
与此同时,有一道男声传来,和纪初的话重叠在一起。
内心却远不如表面平静。
原以为时间治愈了所有伤口,重逢后才知道,有些事情远比想象中记得牢,比如心脏锐痛的感觉。
比起纪初的有意回避,唐时的注视可以说是明目壮胆,完全不加掩饰。
从纪初踏进这家酒吧开始,唐时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她的气质出尘拔萃,明明不施粉黛,却让一众浓妆艳抹的女生失了颜色。
明明很多人,卡座的气氛却诡异地沉寂了两秒。
邵长忍不住干咳两声提醒。
唐时轻飘飘地一个眼神过去,他立刻正襟危坐,噤声。
“说吧,怎么回事?”唐时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他的姿态比之前放松了许多。毕竟,猎物已经步入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酒吧经理上前,把事情过程简单描述了一遍,并拿出了纪见他们桌的账单。
唐时随便瞥了一眼,笑:“赖账啊?”
纪初:“我们……”
话还没说完,被纪见打断。
纪见仿佛被踩了尾巴:“我怎么可能赖账!唐时哥,你别误会。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我们说好拼酒,输的人买单,是他们输了不认账!”
纪初蹙眉:“你叫他什么?”
“谁是你哥?”唐时眉毛一挑,跟身边人说,“这是跟我套近乎呢?”
纪见双眼发光,跟纪初介绍:“姐,你不知道吧,他是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的冠军唐时,是我最崇拜的车手!”
纪见转而对唐时说:“我不会认错的!你的比赛我都看过,我还买了你的很多杂志,还订做了你的应援旗,今年比赛我一定去现场支持你!”
他激动得双脚跺地,状态宛如追星成功的狂热粉。
不知道是哪一句取悦了唐时,他忽然就不计较纪见的称呼了,视线在纪初和纪见之间逡巡。
“你弟?”他话是对着纪初说的,“不错,嘴挺甜,跟某些人不太一样。”
纪初当做没听到他的含沙射影,警告地瞥了自己弟弟一眼:“纪见。”
纪初声音天生甜软,即便动了气,听起来还是像柔软的轻音乐。但对纪见很有威慑力。
纪见收敛起来,乖乖站到纪初身后。
纪初抬眼,对唐时说:“言归正传吧。这件事说到底,矛盾焦点就是谁买单的问题。”
唐时单手放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放在腿上,狂放不羁道:“这样,你们双方各自陈述一番,我给你们定夺。”
“不用了。”纪初从包里拿住一张卡,递给唐时,“这单我买了。这件事就这样吧。”
纪见不解:“姐?”
唐时嗤笑一声:“几万的单,就这么稀里糊涂买了?事情不理清楚了?”
纪初何尝想吃这个亏,她了解自己的弟弟,这件事,纪见是在理的一方。
但她不想在这里多纠缠。
面对唐时,过去的回忆如潮水般袭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将这归结于酒吧的空气比较缺氧。
要离开,快点逃离。
唐时不接卡,纪初将卡递给酒吧经理:“结账吧,很抱歉,给你们造成麻烦了。”
酒吧经理愣了一下,看了看老板,没敢动弹。
唐时换了个坐姿,冷哼一声:“你倒是大方。但我这,讲规矩。这账单该谁付就谁付,容不得和稀泥。”
纪初微微蹙眉,她知道,唐时从来不是容易说话的人。
唐时视线落到岳子明身上,打量了一番,说:“你来说说。”
唐时看似玩世不恭,骨子里的霸道却藏不住,虽是坐着,气势却铺天盖地而来,压得岳子明不敢扯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纹身男见状,连忙上前,嬉皮笑脸:“唐哥!哎呀,我们是吧里的常客了,经理知道,我们常来。”
纹身男有意无意地往纪初纪见那边瞥,这话是说给她们听的,意思就是他跟这的人熟,她们跟他斗,占不了什么便宜。
纹身男接着说:“您知道的,我们怎么会赖账呢。都是纪见这小子,狡猾得很,说是请我这弟弟来喝酒,一来尽往贵的点,我弟就是没心眼,见他是同学,没多想,陪他玩了一晚上,结果这小子酒喝饱了,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要我弟买单。我弟就是个高中生,哪有钱付这些!这才知道被纪见给蒙骗了,我们看不过去,这不,才要她们姐弟给个说法!”
唐时“啧”了一声,当场不给面子:“我最讨厌别人跟我套近乎了。”
纹身男噎了一下,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居然在称呼上。
他有点下不来台,连忙给经理使眼色,帮忙说两句?
岳子明关心地:“哥,你眼睛怎么了?”
纹身男:“……”
纪见笑出声。
都是喊哥,一对比,才发现唐时之前怼他时已经很给情面了。
纹身男的小动作没能逃过唐时的眼睛,唐时瞟向经理,还未说什么,经理感觉背上一凉,自觉交代——
“这两人来过吧里两次,打过照面而已。”
意思就是,混了个脸熟而已,扯不上什么关系情分。
纹身男尴尬了半秒,自然而然跨过这个话题,重申了一遍:“反正,就是纪见这小子想坑骗我们,你们闻闻他身上的酒气,那些昂贵的洋酒基本都是他喝的。”
卡座里坐得近的女生凑近纪见嗅了嗅,捂了捂鼻子:“是白兰地的味道,喝了不少吧。”
纪见确实喝了很多,身上的酒味也比其他人浓郁。
有人这么说后,纹身男顺杆往上爬,连连附和。
纪见:“我是喝了不少酒,但那是约好的。我们是拼酒谁输就……”
纹身男嗓门大,直接压过纪见:“你们听,他承认了,酒就是他喝的!”
眼看着纪见被冤枉,纪初站了出来,纪见挡在身后。
纹身男肥大的手指指到了纪初面前。
纪初瘦弱的体格在纹身男面前仿佛小鸡面对老鹰,但她挺直腰板,语调镇定,丝毫不惧:“我弟弟说,他和同学是约好了拼酒,谁输谁买单。结果是他赢了,你们输了,那就愿赌服输。是男人,就要有点担当,不管这账单多少钱,咬着牙也得付,不要输了赌局,还把人给输了。”
纪初语速不快,语气柔软得像在劝诫不听话的学生,但话里的立场却很坚定,我弟弟没有错,也不会吃这个亏。
她很专注地看着对方,没有注意到唐时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眸里映着酒吧的灯光,仿佛一只不知餍足的狼,泛着一丝邪气。
末了,他舔了舔唇,喉结滚动,性感得荷尔蒙爆棚,引得旁人移不开目光。
纹身男被纪初的话激起了怒意,手指着纪初:“臭娘们,关你屁事,轮得到你教训老子吗?穿的什么玩意,装得一副清纯样子,背地里不知道多浪荡,酒吧你都来了,装什么清高……”
纪初对这种人身攻击不为所动,也不后退一步。
她知道,会叫的狗不咬人。有的人,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倒是纪见听不下去,挽起袖子,抡起了拳头就要打人。
“铛!”玻璃碰撞的声音倏然响起。
众人一惊,纪见动作一顿,纹身男的粗口戛然而止。
纪初慢条斯理望过去,唐时的酒杯在桌上磕出了裂缝。
可想而知,他砸得多用力。
唐时声音冷得能结冰:“想在我这闹事?”
纪见一怵,麻溜放下挽起的袖子。
纹身男连忙摆手表态:“不敢不敢,就是这臭娘们实在……”
唐时酒杯直接砸到了地上,发出尖锐的碰撞声。
玻璃碎片撒了一地。
所有人都看出唐时发火了。
这位祖宗,当年是枫城的小霸王,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后来年岁渐长,性子收敛了许多,但骨子里乖戾的一面仍在。
现在他垂着眼睑,不说话,周身弥漫着一股低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