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凯从m市带回了云怜,并告知苏望已经问过周谨的下落了,只是换了个住处而已,并没有什么危险。
“你要问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问,我提前暗示过,她不会撒谎的。”凯打开冰箱,正想挑一瓶饮料,发现冰箱里的饮品除了牛奶就是脱脂牛奶。
凯拿起一盒脱脂牛奶喝了一口,下一秒全贡献给了地板:“噗——这什么玩意儿?”
“虽然研究表明饮品对于头发并没有显著作用,但是也有证据证明赖氨酸和维生素b6对于头发有益,这样看来,脱脂牛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苏望正单腿屈膝坐在沙发上看书,支起的膝盖上放着一本书,翻动间,凯看到了封面——
《头发的护理与滋养:女人,你可以更美》。
“……这什么跟什么?”凯关上冰箱门,坐在了沙发另一侧,看到魔王似乎在用勺子一口一口艰难地吃着什么东西。
凯嗅到香味顿时凑过去:“大人?你在吃什么?看起来我好像能喝?”
魔王迅速将手中还剩大半碗的黑芝麻糊塞到凯手里:“是糊糊,你可以喝。”
“赫淮斯?”苏望翻过一页书,头也没抬地喊了一声。
魔王把黑芝麻糊从凯手里抢回来,连同他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的半勺芝麻糊,冷着脸吃了下去,金眸沉得可怕。
凯还保持着端碗拿勺的姿势,猝不及防两手一空,再看魔王的模样——想必味道一般。
凯摇摇头,回到了冰箱前,打算挑几个水果自己榨汁,拿橙子去厨房切的时候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燃气灶这边怎么用布盖起来了?”凯高声问道,他偶尔还用它煮各种饮料呢。
“燃气用起来不太安全,以后用电磁炉。”苏望一边翻书一边说。
魔王挺起身子看了看苏望,金色的眸子微微闪动。
“电磁炉表面温度很高,你想都不要想。”苏望头也没回。
魔王身子又缩了回去。
凯端着过滤好的橙汁走回了客厅,猜测昨天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但他也没敢问。
路过魔王时,凯看见他身后有截头发明显少了小半段,又看了看苏望手里的书,模模糊糊明白了什么。
下午两点,云怜准时过来敲门。
她新搬去的住处离苏望不近,凯自然不可能将她带到苏望或自己家里安置,将其从m市拎回来之后直接放生,让她记得两点钟过去找苏望。
云怜已经将男人给的叶片交给了儿子,自然对于凯的任何要求都无法拒绝,甚至不会认为这是精神上的归属感在让她对凯言听计从,而是自己的决定。
两点一到,她便一边想着自己为什么找苏望自投罗网,一边不爽地敲了门。
魔王开的门。
金色的眸子,黑如绸缎般光滑美丽的长发,过分俊美的面孔让人不敢直视。
云怜看了一眼,身体立即瑟缩了一下,她毕竟是吸血鬼的后代,哪怕没有经过深渊灵雨的洗礼,也本能对魔王有些畏惧。
但很快,屋内传来了声音:“是谁?”
魔王身上若有若无的威压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有管门外的云怜,转身进了屋。
云怜得以进来,看见那个让她害怕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长长的黑色软尾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轻轻缠在苏望腰上,低着头看他手里的素描本。
“你来了?先坐一下,等我画完这个。”苏望只抬了一下头,并没有搁下手中的素描本,手里的笔也没有停过。
“无礼。”见自己连一杯水的待遇都没有,云怜挑眉谴责了一句。
“比你还是客气点的,见面直接来了一针。”苏望笔下不动,却是回了一句。
云怜哼了一声,傲慢地抚了抚旗袍上的褶皱,显然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苏望终于画完了手上那副素描,他没有将素描本放下,而是直接将其横转过来,对准云怜:“见过这个人吗?”
本子上,黑色的铅笔勾勒出一个胡子拉碴的邋遢男人,头发遮住了相貌,只露出一只有些疯狂的眼睛,身上穿着旧夹克,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云怜脑中一惊,她还以为苏望打算问她为什么要绑架他,或者是究竟是谁绑架的他,这样她都有话说,并且保证不撒谎,谁知道苏望一句废话也没有,上来便是一张无比逼真的素描。
还是前些天刚见过的人,连忘记都不可能。
“……见过。”云怜强自镇定,一张图并不能代表什么。
苏望瞥了云怜微微褶皱的旗袍一眼,挑了挑眉。
嗯?紧张了?
要知道,来自吸血鬼的归属感并不会改变本人的性格和与大多数的想法,云怜即便被凯初拥,只要想法不与凯相左,便能保持自己的意志。
就像刚才,云怜分明是应了凯的要求过来向苏望坦白实情,进门后态度却依旧傲慢懒倦,因为这就是她的性格。
也正是这么个性格,在知道自己即将坦白之后,碍于凯的存在,她不会拒绝坦白,却会因为自己泄露信息而烦躁,并且一定会提前做准备,保证自己既不需要违背凯的意愿,也不会说些不该说的东西。
苏望画出这个人的本意,就是觉得云怜是受他指使绑架了自己,按理说,关于幕后黑.手的问题,应该也在云怜的必备题库之中,她却因此而紧张了,这是为什么?
和指使她绑架自己的幕后黑.手见过有什么可紧张的?除非,这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又或者,这个幕后黑.手在绑架之外,还给了云怜一些别的任务,让她害怕说出实情。
“第二个问题,这个人吩咐你做什么?”苏望变了口风,原本是打算问云怜圣液的来源,此时意识到不对,立即换了问题。
“……他让我跟着你们。”云怜艰难说道,额角已经出了冷汗。
“跟着我们做什么?”苏望继续逼问。
“跟着你们……”云怜后背冷汗直冒,直觉不能再说下去了,然而凯的声音时时回响在耳畔,引诱着她尽快说出实情。
突然,一阵清风从客厅的窗户吹进室内,云怜紧缩的心脏骤然放松下来,她接着道:“跟着你们取得更多的优质基因,推进实验室的进程。”
云怜家里,首饰匣中的叶片悄然失去了光泽,变成一片普普通通的绿叶。
草木丰茂的别墅里,胡子拉碴的男人睁开露出来的那只眼睛,叹了口气:“这么快就失效了啊,真没用。”
他闭上眼,右手不知从哪里摘出一片树叶,握紧之后感应片刻,一片新的璀璨绿叶出现在掌心。
他拉了拉左手边的风铃,立即有一个人进来,垂首等候吩咐。
“选一个适当的时机,把它交到云怜手上,再将她带到我这里来。”
那人点头,拿走了绿叶。
至于什么是适当的时机,他没问,因为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基因?
听到云怜的回答,苏望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从地下室的实验室那里就知道,这伙人意在改造深渊生物的基因为己用,并不算什么新鲜消息。
不过,以凯将人扔进山林两个月不管不顾的不在乎看来,云怜还真有可能在眼皮子底下拿到几人血液而不被凯察觉,倒也合情合理。
还是得让凯多管管他这后代。
苏望收起素描本,问了云怜一些其它的问题。
果然,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能套的信息不多,只知道圣液是他们组织内一种高级货,越是高品质的圣液改造身体的可能性越大,而那个真正的实验室具体的位置,就连云怜自己也不知道。
她都是通过一个叫人称“老大”的人手里拿到的,而且还是谨慎的无接触接收,即将东西放在指定的位置,定好时间让人来取。
云怜走后,苏望皱起眉思索。
他还是感觉,在基因改造的背后,有更多的东西被云怜隐瞒下来,但是在不知道关键信息的情况下,很难针对性提问。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让凯直接命令对方说出全部实情,这种囫囵的吩咐,对后代是不管用的。
被初拥的人类并不是简单地变成了吸血鬼的牵线木偶,只是对于父辈感情格外深厚真挚,或爱恋或忠诚,但都是具有自己的独立人格的人,太笼统模糊的要求是不会被满足的。
“苏望?”魔王打断了苏望的思考,手里拿着苏望的素描本,重新塞回了苏望手里,还给了他一支笔。
“干嘛?”苏望手里拿着素描本和笔,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魔王。
魔王翻开素描本,指着其中一页:“这是堕天使。”
苏望低头,确实是张着黑色翅膀的天使,手指上还滴着血,是他第一次看清的深渊生物。
魔王将其翻了两页,指着第二张黑暗生物:“这是欲魔。”
“……嗯,我知道了。”苏望不是很明白魔王为什么突然给他介绍起了深渊的魔物。
“这是贪欲恶魔。”魔王指着第五页。
“嗯……”
“魅魔、骨魔、深海巨人、地精……”魔王一个个地指,一直到倒数第二页,“甚至是吸血鬼。”
苏望渐渐明白了魔王的意思,他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魔王神情低落下来:“就是没有我——”
“我只是……”一直看不清你的模样。
“我也要。”魔王金眸直直看向苏望,修长白皙的手指指着素描本崭新的一页,长长的尾巴紧紧缠着他的手。
苏望将解释吞了回去,有些好笑地撸了撸他的尾巴:“这有什么好比较的,我电脑里有好多你的图啊。”
有着长长软尾的深渊魔王就在他身边,苏望怎么可能没画,他不仅画过,还画了不少,尤其是魔王披散着头发乖巧坐在床上的模样,几乎是一天一张。
苏望摸着魔王的长尾,正想说现在给他画一幅,右手却突然摸到一撮粗糙不平的断发,像是潺潺流水中一堵截流的巨石。
“我现在就想要。”魔王用尾巴蹭蹭苏望手腕,金眸有些发亮。
“不行。”苏望语气平稳,右手换了位置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