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并没有察觉到,自顾自的得意,又像是再同他交代,嘱托。出远门的小娘子,再给夫君汇报行程一般。絮叨而又叮嘱。“后天,我要出宫,你就不要来找我了。”
“大哥说,我身体后天就好了,还是…大好。”
云飞“……”说过吗?好像…没有吧。小娘子絮絮叨叨的,满心的倾诉自己的欢喜,没有注意到,越来越冷的气息。如同鬼魅一般,缭绕在她的周围。伺机,而动。君珩手里攥着水杯,昏暗的灯光里,看不清神色,他的声音,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生硬,危险“呵,是吗?”
小娘子难得放松,亲昵地捏了捏他的手,他的指尖微动,危险的气息悄然散去。“你可以很晚再过来,我给你带一些好吃的回来,嬷嬷说,中秋的桂花酿很好喝。”
君珩手中的水杯,还没落在地上,就化为了齑粉,悄然无息,不为人知。君珩把她拎进怀里,回扣她的手“蠢货。”
“不许去,等我结束,带你一起去。”
小姑娘不乐意,君珩冷冷淡淡的掐她的脸蛋儿,逼迫,威胁,利诱。只不过,白软的小兔子怎么可能逃脱狡猾的银狼。许了好几个承诺,还要替她达成一个心愿。云梨才哼哼唧唧的同意了,眉梢都带着郁闷的弧度。……中秋佳节,举国欢庆,京都里弥漫一股淡淡的喜庆,四处,灯火通明。街市喧闹,摩肩擦踵,万人空巷。村镇处甚至开始烧起了塔。孩童提着小灯笼,在街市上奔跑,繁华升腾,处处未提盛世却又每每彰显盛世。天空中缀着的天灯如同繁星一般,散在,京都的,繁华苍穹,寄予,千秋万代的,美景宏愿。宫内,女孩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裙,像是灿烂的娇阳,精致漂亮又喜庆可爱。头上带了好多的金色的花束发簪,看起来倒也不显的繁杂,反而越发漂亮好看。在破旧的小屋里,坐在床上,晃悠着小腿,鞋子上嵌了一颗小胖珍珠,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小姑娘时不时的往嘴里塞一个果脯,期待的看着破旧却依旧遮风的窗户。木迹斑驳,却有一种历史的,冷厉的,倾颓感。…摇曳的烛光,漆黑的影,斑驳错落在黑暗的刑房里,不见天日。地上的人不断的翻滚。群蛇环伺在他的周围,额角青筋暴起,似乎要在薄如蝉翼的皮肤下,炸开,喷涌鲜血。双眸中的血丝炸开,触之,便觉恐惧。君卿坐在不远处,看着在地上痛苦而绝望的君珩,眸色愧疚“君珩。”
君珩脸色青紫,唇色泛着深黑。猛的吐了口黑血。一条吐着深红阴冷的蛇信子,伺机而动的泛着阴寒的毒蛇,徐徐的环绕在他周围。君珩嗤笑,一把捏住了它的头,狠狠的用力。血迹散开,他勾唇,说不出的邪肆和窒息,像是坠落深渊一般的不见天日。他呢喃“宫宴结束,必须回来。”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你若不回来,每月十五就别见她了。”
他踉跄的上前,解开了厚重的铁链,神色里带了些往日不会存在的,迫切,和期待。这是坠落深渊的灵魂,不配拥有的期待,光影扑朔,似乎,终究会散去。君卿起身,靠近光影,他的容颜与君珩,别无二致。…中秋宫宴,举国欢腾。辉煌肃穆的大殿里,歌舞升腾,觥筹交错。帝王威严素穆,却少了杀意和戾气,看着柔和了几分。时不时与贵妃,对视一眼,缱绻情深。没有一人认出,帝王的差别。…月升中天,清冷而皎洁,似圆未圆的,挂在一片浩瀚的苍穹。街上的行人历经喧闹之后,寥寥无几。云梨靠在床边,浅浅的呼吸,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睡得极不安稳。小嘴,都微微耷拉。浅浅的弧度,满是失落和不满。君珩脸色有些淡淡的苍白,眸色深沉,抬手,捏住她微撅的嘴巴,嗓音微微沙哑“蠢货。”
“醒醒。”
云梨双手抓住他的手,缓慢的睁开了眼,在触及君珩之时,噌的站了起来。“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