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靖辞别之后,陆恒便径直回了医馆里。毕竟何德并不是学医的,让他自己守在那,陆恒也不大放心。急诊医馆。此时,陆恒刚一到,就碰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他的便宜老爹陆铜仁在门口直打转!看见陆恒回来,陆老爷赶忙上前。“听说昨日那郑家的恶仆过来,带着几十号人打砸一番……”“你有没有受伤?”
“主要是这个脑袋,没问题吧?”
陆恒哑然失笑。估计陆铜仁在这附近也安排了人手看着,昨日一出事,便有人去跟他通风报信了。只不过陆宅安置在城外,晚上又有宵禁,这路上一来二去的,便到了现在才过来问。“我没事,还把他们打跑了。”
陆恒一边朝医馆里走,一边解释道:“而且当时也有人证在旁,不论郑家怎么说,这件事都不可能是我的错。”
他说得漫不经心,可陆铜仁着急啊!自家虽然已经得了爵位,也在陛下那露过脸,但毕竟郑家在朝中经营了这么多年,又是世家,算得上手眼通天了。真要跟他们斗……哪怕再有多少人证,也斗不过啊!陆铜仁有些急切地问道:“真有人证,郑家去收买收买,不也跟先前一样反口说是你先惹事的?”
“昨日那些恶仆上门,你可打伤或打残了人么?”
“若有,你就早点告诉爹,在他们找事之前,爹提前想想办法去!”
所谓的想办法,也就是去花点钱先把伤给人治好,把嘴堵住,再慢慢商量。陆恒叹了口气。看来,老爹是真的被上次给搞怕了。他只好交底:“郑家人来砸场子时,陛下也在。”
陆铜仁满脸愕然。不论郑家在长安城有多牛皮哄哄,多么有钱有势……李二陛下当前,谁敢说自己比他更牛?这不放屁呢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二陛下会突然纡尊降贵,到这逆子的医馆里来。但这么大的事,想来陆恒也不敢骗人。正当陆铜仁长长松了口气之时。医馆外,又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父子俩同时回头望去。居然又是那群郑家恶仆!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那群壮汉之前,领头人换了一个。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陆恒把老爹往后用力一推,猛地推到了何德身旁。他眼睛仍旧死盯着门外的那群人,口中叮嘱道:“何德,你帮忙看着点我爹。”
“等会儿要是再打起来,他可没你家老爷的战斗力,随手一碰就倒了。”
“别让他这个累赘把局势给搞坏了。”
何德是亲眼见过郑家恶仆有多么嚣张的。哪怕他们并不认识陛下,可在长安城里这般放肆,还说出那等嚣张狂悖之言……定不是什么善茬!听到陆恒嘱咐,何德当即也点头道:“陆公子放心对付他们,咱家必会好生照顾县男的。”
陆铜仁听到儿子的话,当时就有点急眼了。他奶奶的……累赘?把局势给搞坏?这就差明说,担心自己被对方拿捏住当人质了!啥玩意儿啊!自己年轻时候也是村头一霸好不好!而且,哪里有儿子在前冲锋陷阵,当爹的躲在后面被保护的道理?他刚想冲上前去,跟陆恒一同对敌。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给死死拉着,完全动弹不得。陆铜仁一回头——是何德!好大的气力!何德笑着宽慰道:“县男您放心,昨日也是这么些人跑来医馆打砸,陆公子三拳两脚便将他们都给打跑了。”
“您看,他手里还有刀呢……”“那可是陛下的佩刀。”
说到最后,何德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陆铜仁顺着他的话,目光落在陆恒手里的刀上,眼睛睁得溜圆。他是真没想到,儿子居然有本事从陛下那得到赏赐的刀。还特么是陛下的随身佩刀!后头俩人在窃窃私语,陆恒在前严阵以待。可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这一回,郑家的恶仆们居然没像之前一样,上来就开始叫骂试图揍陆恒。最前面的那中年人上前两步,冲陆恒微笑着拱了拱手。他自我介绍道:“我名郑仁泰,归政县公,郑家之主。”
“想来,阁下便是陆恒陆公子了吧?”
“你我两家之间存在一些误会,我便特地亲来一趟,跟陆小兄弟你谈谈,解开这些误会,以免伤了和气。”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还有句俗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陆恒并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君子,也并不打算进入朝堂。他只知道,郑家之前觉得陆家弱小,便往死里欺负。而现在,一听到陛下给老爹封了爵位,郑仁泰就亲自上门来,还试图谈和。陆恒也微笑起来。“谈和是吧?”
“之前有七天时间你不来谈,偏偏这时候想起来了。”
他盯着郑仁泰的脸,一字一句道:“我谈你奶奶个腿儿!”
郑仁泰那仿佛假面一样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以他的家世,从未接触过如此粗俗的话语和人。或者说,这些所谓的“下等人”,家族也根本不会让他去结交。自幼过得便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日子,郑仁泰乍一听到陆恒骂自己,居然被骂懵了神!郑仁泰气得面色涨红,指着陆恒怒道:“你这竖子,好生无礼!”
“老夫今日亲自来此,是念着你我两家日后都要同朝为官,才不打算追究你先前之事。”
“可你若是非要死缠烂打,我郑家也不会怕你!”
“先前你三番两次挑衅,将我儿子与仆人打成重伤,不与你计较,还真以为郑家是软柿子好捏的?!”
陆恒这回是真的听乐了。他不知道这个郑仁泰究竟是被郑玄果和下人们蒙蔽,还是在装傻。到了现在,居然还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先挑衅惹事……“这位郑县公,要不然你先回头问问看你这些仆役们。”
“他们昨日上门打砸医馆时说过些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可都是有人证在看着的。”
陆恒认真地冲后面恶仆扬了扬下巴:“你看看,他们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