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厦泄气的叹了口气,他总觉得太子殿下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从前的太子殿下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将人心拿捏得体,更不会有怀疑自己的时候。
“殿下,您努力了这么多年,您的苦,属下都看在眼里,容属下说句冒犯的话,您现在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您这样颓废下去,太子妃只会离您越来越远。”
陆厦说完低下头,显然已经准备好了受萧暮景的责罚。
许久,萧暮景都未曾出声,陆厦缓缓抬起头,就见萧暮景已经拿起桌上那碗药,端到嘴边一饮而尽。
“陆厦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但紧接着唇角便上扬了起来,难道殿下这是想通了?
只见萧暮景起身,神色从容的说道:“他做不到的事,未必孤做不到,明日启程,回大蜀。”
萧暮景这话说的果断,陆厦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杀伐果断,雷霆手段的太子爷。
陆厦掩下心中的狂喜,立刻打起精神,“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陆厦急忙拿起空了的药碗,行礼过后匆匆而去。
萧暮景垂在身侧的手徒然收紧,“还会再见的…”
中京
夜幕下的苏府在今日显得格外宁静,正堂内,苏家几位齐齐聚在一起。
吕氏捂着唇掩面而泣,苏平青铁青着脸不出声,身旁的桌子上是一封已经拆开的书信,
就连坐在轮椅上的苏平杨面色也不太好看,诺大的厅中,只有吕氏的抽泣声和祈安咿呀咿呀的声音。
小家伙还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胖乎乎的小手不住的想要勾着曲氏头上的发钗。
“李嬷嬷。”曲氏轻声唤着。
“二夫人。”外面的人进来,走到曲氏身边福身。
“去把小公子带下去吧,记得别让他凉着了。”曲氏将怀中的孩子小心翼翼的递给乳母,还不忘叮嘱。
“是!”李嬷嬷接过祈安,福身后退出。
祈安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被李嬷嬷抱在怀中,小手还一直朝着曲氏的方向勾着,一张小嘴急得不断蠕动,最后还是被嬷嬷抱出去了。
祈安走了,厅中的气氛显然更压抑了。
曲氏走到吕氏身边,拿出帕子递给她,手上还不断抚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慰。
苏鸢的脸上勉强牵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婶娘放心,我长姐一定会没事的,不是还有我兄长陪在身边吗。”
话说完,连苏鸢自己听了都觉得可笑,苏御和苏瑾二人,拿什么和皇权斗。
吕氏的情绪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们苏家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要落到如此地步!阿瑾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却连家都不能回。
更可怜我的泱泱,她自小连杀鸡都没见过,却被逼的必须隐姓埋名统领大军,如今大战告捷,还不到几日,便像丢垃圾一样把我女儿丢给南梁。”
吕氏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恨不得一副要吃了大蜀皇帝的模样。
前些日子鸢儿收到女儿的信,说已经找到阿瑾了,吕氏高兴的几夜没睡,就盼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能早日归家。
人没等来,却等来了大蜀皇帝拿玉面将军交换西楚都城的消息。
“好了,即便是在自己家中也不能口无遮拦。”苏平青心思烦乱,语气也重了些。
吕氏猛的站起身,握着沾满泪水的手帕指向苏平青,怒道:
“我女儿都被大蜀皇帝卖了,我难道还不能说了,泱泱和阿瑾是你的亲生孩子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当爹的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真是后悔,为什么当初要让阿瑾随你从军,如果不是这样,阿瑾怎么会失踪,泱泱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种地步。”
曲氏连忙去拉着吕氏的衣袖劝她冷静,“大嫂,大哥心中想必已是难受至极,你就先不要说了。”
吕氏被曲氏按到凳子上,她紧紧攥住胸口的衣物,眼睛依旧红的吓人,她再次开口,
“皇帝当我女儿是什么,利用完了便随手一丢,没有我女儿,南梁早就打到他跟前儿了,现在他将泱泱丢给南梁,赤阳和越州都是泱泱舍命从南梁手中夺回来的,
说不准南梁拿西楚都城交换,就是为了拿泱泱泄愤的,要是她落到南梁人手里,那还有活路吗!”
吕氏说着,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语气颤抖。
她好好的女儿,如今被逼的家都不能回,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
苏平青深吸了几口气,稳定住情绪,终于开口:
“董寒在信中说了,泱泱对此事自有把握,目前来说,是没什么危险的,只是她若是去南梁…”
苏平青冷静的分析着,或许旁人看了会觉得他过于冷血,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都不在乎,但是旁人也不会注意到,他颤抖的指尖和手臂的青筋。
吕氏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怒气更盛,发红的眼眸中满是怒火,
“泱泱再稳重,再厉害,她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她又没有三头六臂,你让她怎么在狼窝里逃生!”
吕氏的质问让苏平青身侧的拳头握得更紧,语气艰难的开口:“若是她降了南梁…”
吕氏听闻此言顿时全身紧绷,目眦欲裂,
“苏平青!直到现在,你还满心满眼的都是你的大蜀河山吗!你连你自己的女儿都信不过,连唯一让她能保命的机会你都不打算留给她吗!”
面对自己妻子的质问,苏平青的呼吸都缓慢了几分,他沧桑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迷茫的神色。
吕氏喘了几口粗气,冷静了下来,红着眼眶满眼失望的看了苏平青一眼,咬着牙道:
“我真是看错了人。”说完,吕氏起身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曲氏在原地一脸为难,想追又怕误事。
最后还是得到苏平杨的示意,曲氏才追了出去。
一直未开口的苏平杨此时终于开口,“大哥,泱泱和阿瑾是大嫂十月怀胎舍命生下来的孩子,你方才的话,实在是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