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扔下锄头，双手在高出一截的马路上一按，迅速从稻田里翻了上来。
桑落看了眼他身后的阴气锁链，比上次看到的时候小了不少，不过还是牢牢挂在他背后。
陆川站到桑落面前，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她的手背，“温的，你真是仙女？”
刚才看到桑落凭空出现，他脑子立刻就转不过来了，满脑子都是仙女下凡，他见证奇迹了！
桑落拍开他还想捏自己脸的手，“对仙女放尊重点。”
“哦。”陆川红着脸，心怦怦跳得厉害。
仙女不仅好看，声音更好听。
“那个，那个，”陆川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桑落，“仙女，你可以……当我媳妇儿吗？”
桑落：……
这是脑子被削得太厉害还没恢复过来？
拿出手机，她打开录像功能，“来，看着这里。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陆川这次没追问手机是什么东西了，脸红到耳根，吭哧吭哧道，“他们说仙女下凡都是报恩的，你在我面前出现那肯定是找我以身相许的……只要你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对你，让你过得比在天上还要好。”
“……”脑补是种病，得治！
桑落收回手机，微微一笑，“我拒绝。”
陆川的脸瞬间垮了，“啊？那，那你什么时候才答应嫁给我？”
“你猜？”
“我猜是下次！”
桑落：……
这打蛇随棍上的样子有点眼熟，手痒，想给他脑瓜上来一巴让他清醒清醒。
桑落双手蠢蠢欲动，最后还是忍住了。
算了，跟个被幻境同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人没啥好计较的。
等回去了给他看看今天拍的照片视频，保管他自己就得原地升天。
“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当然知道了！”陆川骄傲道，“这里是，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来着？”
为什么他突然想不起来了？
陆川皱着眉，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企图把记忆拍回来。
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从远处驶来，在两人不远处停下。
车门打开，浑身伤痕累累的曾美瑜被裹在一张沾满酒渍和不明污渍的桌布里，从车上推下来扔在了路边。
陆川脸色一变，突然从憨厚老农变回了那个气质冷肃的刑警队长。
见面包车开走，他二话不说就追了过去，不忘回头对桑落道，“照顾好受害人！”
桑落没动，看着他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几步追上面包车，刚抓住门把手跳到车上，下一秒就和面包车一起消失在浓雾里。
桑落垂下眼，指尖动了动。
另一边，半天没动静的曾美瑜终于动了下。
她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头发散乱神情恍惚，双手紧紧抓着那张破烂的桌布遮挡身体，光着脚沿着路边慢慢地走。
桑落跟在她身后，也默默地走了一路。
直到天色将明，曾美瑜才回到家门口。
她推开门。
曾妈妈一脸懵懂地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女儿身上的伤口，眼眶顿时红了。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想抱着她，又不敢。有限的智力让她明白女儿被人欺负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能拉起她淤青的手，小心翼翼地吹气，“呼呼，不痛，阿瑜不痛。”
曾美瑜忍了一路都没掉下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她抱着自己的母亲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发泄出来。
周围阴气疯狂涌动，母女俩抱头痛哭的画面仿佛失帧一样，跳动了好几次，终至缓缓消散。
一股浓黑如墨的怨气向天空飘去。
桑落若有所思。
下一秒，场景再变。
“啪——”
教师办公室里，一本练习册被重重摔到桌面上。
“谁让你报警的？”戴着黑框眼镜的女老师怒气冲冲，“王谦是什么人？他也是你能告的？你告他们什么？强奸？多大点事，你告诉老师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报警？你知道这对学校影响多大吗？”
曾美瑜咬着嘴唇低头站着，一只手紧紧抱着胳膊，声如蚊蚋。
“不是小事……他们，他们都对我……”
想起那天的场景，曾美瑜脸色发白，抓着胳膊的手不自觉用力，好几次喘不过气。
女老师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说道，“待会儿你就跟我去警察局，你就说是你和王谦他们闹着玩的，把这案子消了。”
“可是老师……”
“这件事不许再提，多大点事，他们现在也没对你再动手，你忍忍就过去了。”女老师瞥了她脖子上的伤痕一眼，面露嫌恶，“行了，没事就滚回去上课，别老在这里待着，看到你这样子就招人烦！”
曾美瑜咬着唇，眼眶泛红，心中无限绝望。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女老师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说，”曾美瑜含着泪，大喊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和那些强奸犯是一伙的！你不配当老师！你就是个……”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朝曾美瑜扇了过去。
曾美瑜头偏向一边，嘴角破裂出血。
“我看你是反了天了！”女老师站起来，仗着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在，狠狠扯住了曾美瑜的衣服，指着她身上还未消失的淤痕，“敢骂到我头上？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烂货，要不是你自己穿着不检点四处招人，他们怎么会对你动手？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曾美瑜没有反抗，肉眼可见的怨气从她身上冒出来。
桑落手一动，无数剑气朝着女老师袭去，将她整个人切割成无数碎块。
鲜血溅到曾美瑜脸上，曾美瑜呆滞的表情动了动，身上逸散的怨气逐渐消失。
和前面几次一样，地上的碎块不过一会儿，又重新复原成女老师的模样。
只不过这次恢复花费的时间比上一次更久。
办公室里，女老师的手抓着曾美瑜的头发，面目狰狞，“像你这种穷酸家庭出来的人我见得多了，被强奸了不觉得丢人现眼还四处嚷嚷，不就是为了要钱吗？没见过世面到底东西，你怎么不干脆去死了算了？连累老娘跟着你一起遭殃！”
“住口！”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之前出现过的徐老师气冲冲走进来，“你疯了吗？怎么能对孩子说这种话？”
他刚给学生上完体育课回来，结果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曾美瑜的班主任叫嚣着让她去死，心里的震撼和愤怒可想而知。
他一把推开女老师，把曾美瑜拉到自己身后，看到她脸上的伤痕和被抓破的衣服，更是愤怒得胸口起伏。
他脱下外套给曾美瑜披上，转头对着女老师开骂，“学生被欺负了来找你做主，你不给做主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打人，有你这么当老师的吗？你还有没有身为人民教师的道德和良心！”
那女老师脸色也有些难看，“她不尊敬老师，我教训两句怎么了？”
“你那是教训吗？你那是在侮辱人！让学生去死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你就不配为人师表！”徐老师怒道，“这件事我会告诉校长，你等着挨批吧！”
说完也不等女老师开口，拉着曾美瑜就去了医务室。